人眼神在那球上转了两下,又转头盯紧了青鸾,只留着一只耳朵听凭主人决断。
青鸾本就不能插手此事,心中七上八下的,却也不敢张嘴乱了珊珊的安排,亦是收心凝神,谨防黑衣人出手。
太后自然能察觉出,这小姑娘是在拖延时间,但见人如此爽快地将庚辰交出,心中又惊又疑,惊于这姑娘的胆色,不知背后有何倚仗,疑在那白衣夫人竟真的任由她们拖延,恐怕仍有后招,心中几番思量下,面色沉肃,最终亦是一言不发。
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中,白衣夫人的目光缓缓掠过珊珊平静的双眼,苍白的嘴唇,浸透血迹的衣衫,最后停在她微微颤抖的左手上,绕着庚辰溜了一圈,面上的笑意越发难以捉摸。
她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点了点头,竟真如珊珊所说,信步上前,伸手向庚辰抓去。
就在此刻,主室西北角有机括声传来,一直严丝合缝的墙体,突然被推开了一道裂缝。
电光火石间,一直相互防备的几人都是瞬间出手。
早已蓄力多时的黑衣人,仗着自己内功深厚,对青鸾打来的掌风不闪不避,全力一击重重打在其胸口,青鸾应声倒飞而出,命悬一线。
白衣夫人加速夺向庚辰,另一手稳稳持着凶器,只要珊珊攻来,她便可立即招架。
但珊珊却在此时将右手长剑向前掷出,竟把三尺青锋当作飞刀在用,白衣夫人下意识地侧身躲避,珊珊便抓住机会,身形圆转,以换推式回身将庚辰往太后怀里一塞,手掌发力连人带球一起送出了主室;而后她又借力打力,旋步回身肩肘一沉,与白衣夫人撞在一处。
白衣夫人被撞得一个趔趄,站稳脚跟刚要掉头反击,谁料那已脱手飞出的长剑,竟然又掉头向她袭来。
此招名为“归去来”,起手飞鸟式,以巧劲将兵器沿着独特路径横向掷出,配合揽月式、换推式、金钩式移步换形,再用特殊的点穴截脉手法激荡全身气劲,将内力聚于掌心,形成吸力,以雁回式控制离手的兵器折返,击敌于顾此失彼之际。
这一招是无相大师一生最得意的自创招式,非内家修为极深者不可为之。
珊珊本就身受重伤,此时勉力提气施展“归去来”,雁回式便无法收放自如,只勉强将剑引回,攻击的力道与速度不足,被白衣夫人轻易打飞。
西北角门户终于开启,玉龙在暗卫掩护下现出身形,终于看到了他一直挂念的身影,然而映入眼中的却是她半身染血、面白如纸,抖着手勉力施展雁回式的景象。
当下他只觉心跳都停了一瞬,瞪大双眼,嘴唇微张,早已熟悉如本能一般的呼唤竟硬生生堵在嗓子里,堵得他胸口发疼,在脑中反应过来要说什么之前,身体已经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白衣夫人察觉主室北面有其他人闯入,顾不上与珊珊纠缠,立即从袖中取出暗器,飞向屋中四角,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箭矢就向北门攒射而去。
玉龙等人此前遭遇的箭阵,孔洞均开在上半身的高度,举盾防守便能轻易抵挡,这主室的箭孔却当真是星罗棋布,密密麻麻,这波箭雨能将人从头到脚射成刺猬。
朱雀与玄武早在门缝足以过人时就冲进主室,联手将欲支援主上的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见此情形连忙带人退回了门外。
珊珊趁着白衣夫人启动机关之际,捡回佩剑,与她拉开了距离,本想退出南门外,守在太后身旁,未料白衣夫人竟在主室中布了如此凶狠的机关,玉龙一行人不得不暂避锋芒。
她见白衣夫人亦想退出主室,逃进甬道里,又发现箭矢俱往北面射去,她们在南,倒不算凶险,便又挥剑将人拦下,却不与其正面交锋,只凭借轻功身法在一方角落里腾挪,将这妇人牵制在此。
玉龙被箭雨逼回北侧甬道,让暗卫举盾护得严严实实,心中焦灼,命人举盾时留出间隙。他从中窥得此景,深吸口气,蓦然转身,从暗卫手中拿过了弓箭。
他今日换下了飘逸长衫,穿着一身红底鲨皮轻铠,素日披散的长发束起,一贯温和的眉眼平添几分凌厉,此刻撤步沉腰,平肩提肘,将一支铁箭搭上长弓,箭尖遥指另一角缠斗的白影,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扣紧弓弦,缓缓拉开。
眼下珊珊用的这招是“快雪时晴”,剑影交错连贯、虚中有实,接下来,她便会借势腾身,以“推窗望月”退敌三步……
就是此刻。
玉龙身姿挺拔,嘴唇紧抿,冰冷慑人的双眼死死盯在箭雨后模糊的交战身影上,紧扣的手指倏然一松,被拉成满月的弯弓回弹,灌注了内力的精铁箭矢破空而去,挟一往无前之势直冲白影。
白衣夫人设置的联动机关,可轮射三回箭矢,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墓中铁箭数量有限,他们也不具备自铸铁器的条件,因此这时机关射出的已然是木箭了。
那精铁箭矢势如破竹,连断数支木箭,依然锋锐不减,白衣夫人回身以她那宝贝利器格挡,却被上头传来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