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建筑是在燃烧的,一般的火焰并不会呈现出美丽的金红,以至于那看起来不是一场燃烧,是一幅动态的油画,热烈奇异到几乎不太真实。
金红的火光,烟白的雪地,炭黑的树枝,靛蓝的天空。或许他们的组合不该那么动人又特别,第一杀手本就去过太多地方,能够称得上美景奇景的画面绝不在少数。但他们和此刻显然绝对无法相提并论。映照雪色的长发和与天空红月重叠的眼睛,年轻女性踩着月亮的轨迹,提剑向他走来。那些还没干涸的血迹在火的热度与光亮里拥有生命,竟然不可思议地在寒风里于女性的裙摆衣袖上化蝶飞舞,她向他而来如同穿过幻境。
原本吞噬一切的杀手的双眼里容下了再也不会消散的颜色。
“初次见面,格洛莉亚·艾芙里特小姐。”
所有画面最终在火焰里消失,空留下漆黑一片。
“……”
凌晨时分,本不该和噩梦甚至是梦这类东西扯上关系的Reborn从梦中醒来。回到10年前的世界后,他渐渐由自己想起过去和格洛莉亚相处时的一切,而不只是在脑中存储着感到陌生的来自于格洛莉亚的共享记忆。而那些点滴时常入梦而来,在梦中又进一步复原一些更多的细节。他们初遇时的场景出现的次数最多,现在恐怕连月光照射的角度,格洛莉亚裙摆翻动的次数之类的细节Reborn都一一回想起来。
那场大火,到底是燃烧的不够旺因此无法照亮她的未来,还是太过猛烈以至于烧毁了她的前路?
杀手近来无数次在梦醒后于心脏深处发问。
不,火焰,也就是光芒和明亮对于她而言到底是残忍的,他们只会将她的精神摧毁,带走她的灵魂令她死去,不管是百年前还是10年后的战场。多么讽刺啊,她为了世界的火焰而诞生却又被那种东西数次扼杀。
Reborn看着放在枕边的阿尔克巴雷诺容器,金红色的火焰占据大半,几乎要看不见晴属性的明黄色。夜里唯一的光亮,不知是她燃烧的眼睛还是心脏。
这不幸地表明他正在无能为力地观看格洛莉亚如何一点点彻底死去,看着“格洛莉亚”这一个体如何变成一种平庸无聊的机制。
那个容器下面一直压着那张格洛莉亚选择不留下一句话一个字的信纸。纸张发皱收缩,因为纲吉拿着它跪在地上哭的很难看。无论在未来遇到什么困难,被敌人如何痛打伤害都没有哭过的小孩对这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嚎啕大哭,好像在那一刻才被迫完全接受她已经不在的事实。他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不公平”“为什么只有她消失”的字眼,将那张信纸打湿个透,可惜现在没有人在他身边调笑着说上一句“你该不会是在哭吧小朋友”。
后来纲吉抽噎着只是说着“为什么”,说了很多遍后Reborn明白了小孩在问另一个问题,那也是他日思夜想的问题。
——为什么她付出了无数次代价却没有回报。
“……莉亚。”
杀手很轻地喊了那个许久没有机会以及很有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机会真正说出口的名字。他们只有格洛莉亚本人出现,再由他看着她的眼睛经由心脏肺腑最终喊出口时才能具备真实。
……
次日早上,纲吉在上学的途中再次遇见炎真。他回想昨日愉快的回忆因而难得十分热情且主动地跑向这个和自己很像的少年并冲人问好。这一次炎真倒没有转头就跑,虽然依然有些不安和退缩但好歹也正视着纲吉并且选择回应。
“嗯,昨天的事真的很感谢。”
“没事的,不用客气!啊,对了,”纲吉还记得昨天那个奇妙的感应,这很有些需要验证的必要,“那个……我能不能碰一下你的手背呢?”
炎真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警惕,他疑惑且迟疑地伸出自己的手,两个人轻轻碰了碰手背。
没有反应,连静电都不存在。
纲吉很开心地知道自不多想了。好不容易有个投缘的人可以成为新朋友,如最被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事里可不好。
可惜小孩刚开心没多久,正要继续和炎真一同走到学校时,刚好正在,执行对希特比每日观察计划的狱寺拿着笔记本突然窜出,新面孔再次促使炎真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不见,纲吉感到无可奈何。
狱寺兴奋地报告着自己这两天的调查结果,而纲吉看着被自己同伴观察着的希特比骑着独具潮流,亮丽花哨的摩托,保持一种超前艺术且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平衡能力向前骑行,大为震憾的同时也充满敬佩。
而今日的学校依然风波不停。那简直是夸张题材的校园漫画或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场面,类似于斗争双方站在狂风起舞,树叶横飞的天台,气势逼人地相对而立下一秒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看看谁才是校园一霸。
纲吉没想到他会围观云雀和转校生之一,那个挂着肃清字样袖章,纤细高挑的女性之间的战斗。
“艾黛尔海特……”炎真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