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得写退婚书给我呀?”
他忽而觉得养个小傻子在身边也不错,平日冷肃沉静,一年的笑都攒在遇见她的这两日了,遂模仿她的调子,重复道:“那就先那个那个呗,我都不怕你看上我,你怕什么?”
月寻实则已经被他绕蒙了,正欲反驳,陆时蕴已迈步离开。
谈判失败,她只得懊恼地提着裙摆跟上去,恼怒地喊话:“去哪!?”
“乌蒙山。”牵马匹的少年走在前头。
“现、现在就去?”月寻觉得不可思议。
“不然呢?”他反问一句,“还想做几日夫妻再去?”
“你想什么呢?我是关心玉,你说过进城之后就给我玉挑!”
“小梧姑娘不会是在拖延时间,不肯那个那个吧?”
“不是啊,可是玉……”
“玉有那个那个重要?”
月寻突然语塞,心中不断权衡着姻缘蛊、玉佩和退婚书的重量。
似乎确实要数姻缘蛊更为重要些。
好了,天底下没有比她更惨的未婚少女了,玉佩与退婚书讨不到不说,姻缘蛊也给送了出去,让原本就很牢固的婚约,更添一层砖瓦,都快砌成铜墙铁壁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离谱,越想越……热泪盈眶。
她眨巴着杏眸,一边乖巧地跟在陆时蕴身后走路,一边哭兮兮地掉眼泪。
脑中不断梳理着自己周密的计划,果敢的行动,明明每一步都是那般无懈可击,可合在一起,却成了一桩大写的离谱!
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似乎这本就是上天跟她开的一场玩笑。
正难过呢,陆时蕴猝不及防地停下,她没反应过来,不小心撞上他后背。
他转身,瞧见她泪水蹭花了的小脸,杏眸哭得红红的。
哭包,都是无用之辈,一想到他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了无用之辈手上,少年就不自觉地目光泠泠:“前面的路,你可认得?”
月寻吸了吸鼻子,她颈上挂着一只骨哨,骨哨递到唇边,鼓着腮帮子吹响长长一声锐哨,少顷,九空之上便盘旋起一只雄武的苍鹰来。
她仰头看去,从它的动作之中辨明了方向,抬手指了指东侧:“那边。”
那边,恰好是陆时蕴来时的方向。
此时已是月上东山,一轮皎月高悬,空中并无星子。
陆清让却并未往东方走,“先去木州城,我的东西留在客栈。”
这话没什么问题,月寻想起他今晨确实往木州城去了,回来时,马上的小包袱什么的,也都不见了。
她点头,“好。”
这会儿难行的小段乱石小路已经走完了,眼前前路平坦开阔,陆时蕴便翻身上马,身子向前挪了挪,给月寻留够马鞍后的空间。
然而有了今晨那连摔几次的惨痛经历,再加上她知道自己铁定会困,于是立马摇头,指了指马鞍前。
那意思很明显——我坐前面。
但陆时蕴并不愿意,坐前面,他策马攥着缰绳,跟坐他怀里有什么区别?
等等——她不会是故意的吧?
陆时蕴一想到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中来的姻缘蛊,猜忌的心思就如野草一般,杂乱丛生。
月寻倒是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见他顾自沉着眸色不说话,便自个扒拉着马鞍要上马了。
却被马上的少年按着脑袋抵住,丝毫不留余地地道了句:“不行。”
月寻自己的马尚且拴在仙人坟以北的绿春城,这会儿她开始想念自己的小马了。
小姑娘皱了皱杏眸,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又遭人嫌弃,眸子雾蒙蒙的,正忧伤难过呢,又猝不及防想到个好办法来,咧嘴一笑:“有了!策马人坐在前面策马,不策马的就坐在后面,可好?”
少年不置可否,便见小姑娘欢快地举起小手,眉眼弯弯,狡黠笑道:“那我来策马。”
嘿嘿,待会儿就边攥着缰绳边睡觉,反正后面有陆清让。
陆清让:“……”
谁在那打算盘啊,噼里啪啦的,吵到他耳朵了。
果然,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月寻便攥着缰绳睡过去了。
可怜阁主接过缰绳,快马加鞭一路狂奔,烈马颠簸,却如何也颠不醒她,又不能把人半路丢下去,就只得捱着,好容易进了城。
客栈前勒马,陆时蕴拍了拍身前蒙着披风香香睡觉的那一团,“到了,醒醒。”
月寻困乏得很,钻出他的披风,头发拱得毛茸茸,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泛酥,“好困……”
陆时蕴不再与她浪费口舌,拎着她的后领,直接把人拎下了高头大马。
双脚离地复又着地,月寻还没从懵懵的睡意中反应过来,只是睁圆了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