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月寻如是给陆清让直白的视线找了个托词,也就不把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放在心上了。
两人把普似夺送回傈傈巷,月寻觉得自己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好像有些对不起陆清让。
她打算把小姑娘送回去,再补偿他一番,也不枉他陪着她跑来跑去的。
普似夺走在前引路,二人将马拴在巷口的大柳树下,徒步走进了狭小的巷弄。
家门口坐着个老妪,穿着传统的傈傈族衣裙,正在剥蚕豆。
那老妪见小孙女回来,忙迎了上来,年迈而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阿囡,怎的回来了?”
普似夺见到祖祖,泪意立马泛滥,奔到她的怀里,抱起老妇大哭起来:“祖祖!呜呜呜祖祖!”
老妇朝巷口张望了两眼,只瞧见一对陌生的少年少女,却不见自家的大囡,疑惑问向小孙女:“你姐姐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普似夺低泣道:“没,阿姐带我去入冥婚!”
“啊?”那老妪大骇一声,“冥婚?她不是说,带你去春城赶集吗?怎的是冥婚!!”
两人讲的是民族语,两个外族人听不懂。
普似夺又跟老妇哭诉了几句,老妇神色几经变换,也跟着悲恸大哭起来,似是在骂她阿姐糊涂。
小姑娘抹掉眼泪,指了指二人,说他们可以帮忙。
老妪闻言,立马颤颤巍巍地起身,佝偻着身子握住月寻的手,仍旧是操着一口民族话。
但连连颔首鞠躬的动作,月寻看出老妪是在求她,帮忙找回那个糊涂的大孙女。
普似夺也焦急地求她帮忙。
月寻道:“此事交由族长调查,会更为妥当,毕竟我二人还只是小孩子。”
普似夺似也觉得有理,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但老妪还是一再坚持,不得已,两人被请进大孙女的房间,老妪迫切地想知道这孩子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办那冥婚!
陆清让本是不想进少女闺房的,但也被那心急的老妪推搡着进门了。
月寻瞧着房间里的锦屏罗帐,缦缦纱窗,就知道这是个富足人家。
但瞧着家里就剩他们祖孙二人,大抵猜到是个走马的人家,夫妻俩在外给马帮走马,留下这一老两少相依为命。
陆清让踱步到一面墙前,抬眸望去,整面墙都是女子与男子的画像。
女子装束不似傈傈族,但是极为明显的南境衣装。
“这是哪族的衣裳?”他问。
月寻应声看去,也驻足那面墙前。
少女凝眸瞧了片刻,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怎的这么混杂?”
少年撩眼看向她,递去个询问的眼神。
小姑娘抬手指了指画中少女的服饰,“苗家的银压领,畲族的凤冠,彝族的流苏垂缨花布巾……怎的还有交趾那边的丝拜长巾?”
她皱了皱杏眸,望向少年时,模样带了几分可怜,似是被辣到了眼睛:“我也分不清了。”
少年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微扯嘴角,仰头,又仔细打量了番画中女子的脸,“你瞧这面容。”
月寻凝神一看,看了半天也不觉有什么不妥,遂诧异地扭头看向他。
陆清让道:“和那晚鬼新娘的容貌一致。”
月寻有个脸盲的毛病,分不太清。
她点点头,复又打量了眼化作中少女的姿态,以及那似有若无飘荡的缎带,忽然灵光一闪——
她忙拍拍衣裙,摸索着从口袋中,抽出老板娘递给她的那张请帖。
小姑娘将请帖举在满墙化作前,唤了声:“陆清让。”
陆清让偏头看过去,“这是何物?”
月寻道:“玄阴教的请帖,请贴上画着的,是玄女肖像。”
可这里的玄女,只画了身形轮廓,却没画脸。
这身姿,着飘扬的缎带,还有发冠的轮廓,明显和鬼新娘化作中的高度中叠。
陆清让也看出来了,眸色不禁微沉。
往前复行几步,他又发现了一面挂满画作的墙壁。
可这回,画上的已然不是少女,而是意气风发的男子肖像。
这些男子肖像有个共同点——无脸。
明明身形轮廓俱已完善,只要将五官着墨点染,就能像前面少女画像那般,神采奕奕。
可这些男相皆是空白着五官,一整面墙的画作皆是如此,看着就有些渗人。
月寻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眼,“咦”了一声。
“奇怪,鬼新娘为何不把脸画上?难不成她与那鬼新郎在搞什么地下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