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藜实在太过困倦,温度又下降了一些,夜色越发深浓。树人刚带她到一个适合睡觉的房子,卢藜就放出藤蔓爬上了露天小阳台,正准备倒头就睡,卢藜察觉到树人要往后撤的意图就转过头对树人笑了笑。
她的表情都不大,因为脸色有些苍白的缘故看着有些虚弱。
树人却是一个机灵,从这个小姑娘威胁自己开始他就意识到事情并不如表象简单,预料到自己今后被奴役的生活,干枯树皮上呈现的表情像要裂开,他讪笑两声:“怎么了?”
“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
卢藜打了个哈欠,人变强大之后就会变得彬彬有礼了,做完简单的陈述后她像童话里困倦的小女孩那样讲礼貌:“晚安,大树先生。”
“……晚安。”
树人枝干僵硬了些,他看着小姑娘关上阳台的玻璃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后找了个风小点的地方暂时扎了根。树人不知道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为自己那天选择在两栋房子之间暂时扎根感到后悔万分。
卢藜把窗帘拉上后并没有马上躺到床上睡觉,而是先在房子里检查一圈,确认安全后才从柜子里找出相对干净的被褥替换掉床上落了灰的。
废土之后四季不再分明,甚至一日可出现四季,但深冬的夜晚是更为极端的冷,夏天的正午两点是更为极端的热。卢藜便在衣柜里翻找一圈,找出些合适的衣物放进存储空间。
卢藜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疲惫和困倦已经裹住她,可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
卢藜把被子拉拉好,试着放出了一点血藤,独属于血藤的草木气息叫她觉得安心。那些藤蔓是活的,在百分百契合的能量体能量得以补充的同时,新生的枝条也在缓缓长出新的叶子,血藤变得很粗壮,直到填满整个房间、植被的气息充斥每一个角落才停止,血藤像最忠诚的护卫守护着主人,而她在藤蔓环绕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后卢藜先简单收拾好自己,而后走上小阳台跟树人问了句早安。大树似乎精神状态不佳,声音里都透着被拿捏住的疲态。
“先送我去个地方。”
卢藜在大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绑上柔软的坐垫,她拍了拍树枝表示安抚:“稍微有点远,是个小区。”
她打算在陈继熔那个房子里待一段时间,以前的基地她不想回了。本来也是打算跟陈继熔一起回去,现在少了个人又觉得没意思。
于是她执拗又坚定地踏上这条未知的道路,她脑中有很多想法,仇恨的、宏大的、英雄主义的。卢藜坐在树人最结实的一根树枝上,跟最开始的那样不知道哪里才是归途。
受到火山喷发的影响,这一带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空气里漂浮着火山灰,一种刺鼻的味道叫喉咙都有些不适,在废土时期待久了,倒是什么极端环境都已经见怪不怪。
树人走得并不快,一路上经过好几个小镇,等卢藜在第三个小镇收集完物资后,树人才终于觉得无聊似的打开了话头:“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不是跟那个异能者有关系。”
卢藜应了声,她刚刚在超市货架的夹缝里找到一袋还没有过期的瑞士卷,橘子味的,跟陈继熔在零食基地给她带的是一个味。
当时她只当他如旁的异能者一般恶臭,仗着自己在废土时期获得的优势,想要豢养普通人。
后来,后来怎么了呢?她永远没办法怀疑他的用心,没有哪一个高高在上的饲主会把生机留给玩物。
有的东西不在了,人们忽然又开始怀念,而后懊悔。可这本也没有错的,牢固竖起的心墙总是一点一点被融化,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当初原来那么早他就表现出喜欢。
“是的,算是他家。”
树人没再继续打探,大概也了解一些故事的悲剧属性,害怕自己会因为多嘴受到更多的压榨与奴役,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以后我可能要建立一个新的基地吧,你要不要加入?”卢藜把那袋瑞士卷放进储物空间,“如果你暂时没有目的地的话。”
大树的木头脑袋显然是认真思考了的,他想到未来的种种可能,投资回报率等等,抿着木头嘴没说话。
卢藜也没勉强,她搭着树木的枝干往后瞧了瞧,一个滚圆滚圆的黄黄的小东西笨拙地藏到石头后面,可他大概是太胖了没有完全藏住,露出了一点黄黄的皮。
除了这个圆圆黄黄的小东西还有很多,绿的、红的、长的、圆的、带毛的、光滑的,有果子也有植被,有的甚至顶着一朵开了一半的花。
刚出发的时候他们就在了,每路过一个城镇数量就会变多,他们跟随着树人的脚步往前走,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都被卢藜看在眼里。
大树还在缓慢前进,有一个小冬瓜因为害怕被甩掉走得急了摔了个屁股蹲,它左右看看,又连忙把短短的四肢缩回去在地上滚起来。
那模样太过滑稽,卢藜一下子笑了声:“有人跟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