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照千叶所给的房间号找到八楼某间病房。上楼之前千叶跟他解释,是有人想当面感谢他。病房门的观察窗是封死的,安室透并不相信感谢之类的说辞,必是对方不愿让千叶起疑随便找的借口。
“你来了。”对方卡在安室透关紧门的点上,开口说话,语气熟稔得像是与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人一身灰色休闲装,双手背于身后不轻不重地交相握着,寸长黑发中掺杂丝丝银白,立在半阖的百叶窗前似乎在透过窗叶缝隙欣赏院外未明晨光。
房里只有一张原木方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天青色陶瓷茶具,壶嘴有隐约雾气飘渺,这间房内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请问,你是……”
“我想,你应该是调查过我的。”那人转身过来,长身鹤立眉目含笑,浑然自成一派温文儒雅的书卷气。
安室透讶然,他着实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找上自己。要知道,昨晚安室透想要找他,电话打爆都没打通过的。
“很抱歉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认识。”对方近身前,伸出右手,“你好!我是结城雅人。”
他回礼,“我叫安室透。”
“不错的名字。”他拉开椅子,作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对方礼数周到,安室透也礼尚往来,“不知结城先生找我来何事?”
结城雅人淡淡地笑着,为他斟茶,示意安室透品。
安室透喜欢研究美食,吃喝之类难不倒他。室内飘着着醇厚的茶香,陶瓷杯中清绿澄澈的液体与杯色融为一体,入口唇齿间甘甜留香。
“玉露!”安室透有些意外。
结城雅人扬唇微笑,他一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周就会挤出细细的纹路。平淡的语气像是跟朋友话家常:“东京这座城市,地域面积不是最广的,但它的经济发展快从而使人们生活节奏加快,每年来回进出的流动人口也大。”
他们是正式的第一次见面,结城雅人突然跟他聊与此次事件八杆子打不着的话题,弦外之音为何。白露曾说,结城家的人不知道她身份,安室透不相信她的信口胡诌,就是拿不准眼前这个男人对他了解多少。
“你有没想过会遇到熟人?”
结城雅人自己斟一半,浅呷一口,视线下垂,落入清浅的茶汤中。安室透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惊得呼吸一滞,当即稳住心神。
“偶尔会有那样的巧合。”他回道。
“我们以前见过你。”
我们?有那么一瞬间某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无关安室透更非降谷零,而是Bourbon;但理智提醒他,那个想法不可取,更不可付诸于行动。
“什么时候?”安室透顺着一问一答该有的流程反问。
“十三还是十四年前……”结城雅人始终噙着和煦平淡的笑,“具体时间记不清了,也就一面之缘。”
是白露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真见过?安室透将信将疑,“是吗?”
对方感受到他的戒备警惕,仿佛是为了提高话语的真实性又道出了一个地址。
安室透缓缓睁大眼睛,那个地方他去过的次数如果把此次穿巷经过也算上的话,也就三次。面前这个只比自己长一岁的男人,脸部线条柔和,语速不疾不徐,让人听着如沐春风;谦恭的态度给人自然舒适的外表,全然没有一家之主的盛气。寥寥几句安室透就判断出,这是个以柔克刚的主,与其堂弟傲然冷硬的性格形成强烈反差。白露平时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但跟结城雅人比起来,她的痕迹就显得过于刻意了,反而是执行任务时的她更加真实。
结城家的势力交往人际错综复杂,如此明显的死穴暴露亦不知是福是祸。他不认输更不想授人以柄,常年游走在黑白之间的直觉又没察觉出面前平易近人的男人的威胁性。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男人忽然说,“或许那样能消除你对我的抵触。”
结城家先祖经营船运,海路运输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海上航运生计被阻断的时年,医护人员稀缺,结城家由极个别的学医后代衍生成全族从医。后来随着国家各行业高速发展,结城家开始由散户慢慢壮大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家族体系实行家主统族制,家族真正以医药立足于各界声名鹊起是在泡沫经济之后,现在很多人所知的结城家就是在萧条的大环境下别家企业纷纷垮台而他们依然屹立不倒打出来的声名。这其中除去他们自身坚韧务实的向上精神,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你可知晓黄昏别馆?”
安室透一怔,脱口而出:“略有耳闻。”
结城雅人无所谓的笑着,显然不信。
无论是作为公安还是组织的Bourbon,要说不知乌丸莲耶的黄昏别馆,可信度当然不够,他条件反射的回答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我的祖父就是黄昏别馆惨案的幸存者之一。”对于他的隐瞒,结城雅人不介意,“这是我们家家主之位继承时口耳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