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情报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安室透从没小瞧过。她能查到芹泽武卧底的实际情况,能打听到县警本部的消息,说明那里面已经开始腐烂。但是,她没提到的信息里,安室透推测着宫城县公安部的墙应该还是坚实的。仙台事件过后,风见曾跟那边的公安部互通过消息。
白露走到窗边,趴在安室透掀开帘子的一边,低垂眼睫,轻轻一叹,问:“你告诉你的小伙伴儿了吗?”
安室透沉默。白露很自然的把他这种反应当作否定的答案,起身拍拍他肩膀,赞许道:“那就好!”
安室透无比悲哀地注视着她眸中晦暗不明的浑浊,感受到她身上早已模糊的黑白界线。
自己没有通知公安的下属抓人,两具尸体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白露有杀人嫌疑。安室透没亲眼见到她杀人,之前手机文字叙述又是空话,证据链无法闭环,她要一口咬定一切都自己编的,公安又奈何!
这个女人吃软不吃硬,除非她本人愿意讲,否则就算铐起来交给司法,没有与组织相关的铁证也只能以侮辱尸体罪将她判刑,公安也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又出神了。”白露伸着手在他眼前晃。
“只是在想这个时候逮捕你值不值得。”回过神的安室透如实回道。
白露倒是意外了:“哟!难得呀。”
仿佛不太适应安室透的坦白,白露蹙着眉头:“你这么直接,我反而不好逗你了。”
安室透学着她缓慢的语气:“以诚换诚。”
白露忽然敛去笑意:“Gin不放心,要亲眼见到断气的人是他们本人。”
“懂了。你在他们面前有所保留。”安室透压着嗓子低声,“除了情报能力,他们不了解你其他实力。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一对四。”
“睡去了。”白露一甩头,不否认也不承认。
出去的人轻轻带着门,安室透敏感的危险神经被锁舌回弹的声音扎了一下。明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为何捎上他?安室透很清楚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能接受那个女人是同道,却无法接受一个对立立场的人用另一种犯罪的方式给他打掩护。
车窗外后移的风景从高低不平的小楼换成田间绿意,又从万木耸立的林间小道换成破败残旧的荒芜村落。安室透不禁想起他们去檜原路上经过的荒村,又看看副驾上闭着双眼的人。她一路上就这么安静的靠着,阳光打在那张画了淡妆的脸上,显出浅浅的透明感。安室透想到结城雅人对白露的第一印象:如果,把这张脸上提气色的妆容卸掉,会不会露出她本来森然惨白的面容?
“监听是你自己装的吧。”安室透知道她没睡着。
“你是不是要把每件事情都摊在台面上说啊?”副驾上的人闭着眼睛回道。
“掩耳盗铃。”安室透说,“你这样做不是此地无银吗!”
“总得有个态度。”白露挪着身体活动,把手覆在眼皮上,“你不像是那么死板的人啊,人家都疑到你头上来了,赶紧找件事做澄清澄清啊。不然,后面还怎么合作?”
“我不死板,Gin他们也不蠢。”
白露懒懒地“哼”了声:“合作嘛,就得有保命符,我又没损害他们应得的利益。”
良久,白露突然冒出一句:“喂!有打架的心理准备吗?”
“打架!”安室透思索片刻道:“和Gin他们吗?”
白露目视前方,眼中无焦距:“跟谁呢?这要看有人会不会动手了。”
与那群人起正面冲突,安室透以前没想过。他迄今为止还是二把手的重点怀疑对象,目前撕破脸对自己而言有百害无一利。
“怕了?”白露眯眼嗤嗤地笑。
安室透说:“动起手来,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就是不爽。”
“你就这样单枪匹马地冲过去?”
白露露出期许的神色:“所以啊,才需要你打前锋。”
安室透脸部表情一抽,被梗到了。
送尸体掉脑袋的碰面地点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但白露厌烦了东南西北拖着死尸乱转,从檜原到勝浦一路上改过多少行装换过多少破车。八幡岬是白露甩出去的地址,Gin他们本就在勝浦,那地方于人于己都方便。他们愿去就去,不愿白露就把手上的东西直接沉海。
他们将面包车停在一旁公园的地下车库,紧挨着那辆黑色保时捷,Vodka 下车检查他们上交的货,验完回报Gin:确认无误。
安室透靠着车身,看白露下车后敲保时捷车窗。进入组织数年,安室透第一次见到行动组的那群人作普通人装扮,没有标致性的黑色裹身,主要人物的一头银发以束带缠成一束。Gin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阴冷扑克脸:“辛苦了。”
白露抿唇一撇,勾着几根手指,说:“我要的东西呢?”
Gin从车窗内向外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