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用牙咬着绷带头,左手将另一节绷带头反向扯紧,刚换上的纱布又被染得血红,他忍着恍恍惚惚的目眩感,再一圈将绷带缠紧,然后把换下来的医用废品用黑色塑料袋装好隐藏。逃跑路上病急乱投医,Gin抢的医生不擅长处理枪伤,又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武力胁迫而来,加上外在环境因素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感染发炎了。
安室透手术后就单独呆在一边,自己的伤口已是如此,比他伤得更重的Vodka肯定更严重,他不关心Vodka死活,只是自己再这样下去必然难逃一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假皮尚且完好。他到破烂的洗漱间,用冷水扑眼睛,暂且保持神志清明。安室透贴着墙壁屏气静听,适才还能隐约听到的话语声,现下却静得诡异。
他摸索着朝出口小心翼翼地移动,挪到废弃办公室门口时,听到了轻微的石子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安室透缩回脚步,隐身埋入书柜与墙角的夹缝里。
这个废厂子只是行动聚合临时所用,无垒可守无器可攻。听声音的密集度,上楼的人至少有十几个,安室透不能贸然与敌友未清的人撞上。很快,声音隔得越来越近,安室透听到有人拖着嘶哑的嗓音发出命令。
“搜!”
一会儿,脚步声四散开来。
凭这句命令,便知是敌人了,只是安室透暂时还不知道是哪路敌人。没几分钟,同楼层废车间里传来打斗声,接着是Chianti的咆哮:“什么人?”
“自己人,别伤着了。”有个磨牙又扎耳的嗓音,携着一口漫不经心的腔调回道。
安室透歪着脑袋,一只眼睛透过破烂的玻璃窗看到车间内的情形。十几人举着上好】消】音】器的手】枪包围Gin几人,为首那人一身渔民装束,脸上有道狰狞可怖的疤痕斜斜地横于左颧至右颌之下。安室透猛然一惊,那个男人,他在视频里见过,是挟持结城绫未果的刀疤男。
“白医生的人。”Gin冷言,“怎么,这是要改朝换代?”
刀疤男微异:“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Gin 咧嘴哼道:“除了组织想重搭结城家这条线而关照结城绫,还有谁会锲而不舍的去绑结城绫呢?白医生躲在中国境内,靠着你们家大小姐,这么快就想自立门户了吗?”
“Gin,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刀疤男态度一转,笑着打哈哈,“我们只是来找一个人。”
Gin不想搭理他,刀疤男自顾自说道:“Bourbon在吗?怎么没看到他?”
“找他做什么?”Gin冷若寒冰。
刀疤男说:“有件事,想拜托他来做。”
“什么事?”Gin满脸不悦。
“主人的事,我不方便打听。”刀疤男含糊道。
Gin甩出一句:“不知道。”
刀疤男眯着眼,视线扫一圈行动组的几人:“Gin,据我所知,你们跟Bourbon没好到形影不离的地步吧。”
Gin说:“你不是搜了吗,既然没找到人,肯定是逃了。”
“不介意,我再看看?”刀疤男仰头望望废厂子上一层楼。
“随便你。”Gin满不在乎。
安室透使劲儿扭大腿,用疼痛让自己保持足够的清醒,他要抢在刀疤男搜厂子之前离开。刀疤男是来杀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他们口中的白医生,肯定就是白露的养父母了。安室透曾经的推测在此时得到佐证,白氏交给白露的任务,白露未实行,他们便出动另一批人来执行追杀任务。只是,不敢明言,他们依旧畏惧组织的力量。
车子点火一刻,废厂里搜索的人即刻追了出来。安室透把车往最偏远的地区开,后面的尾巴如跗骨之蛆。开到一条灌木斜坡山林时,挂着挡在车子行进下跳车。人从斜坡滚进山林,无人控制的小车朝斜坡正前方的山崖栽下去。落入原始灌木荆棘的安室透听到头顶上方刀疤男恨恨不已的吼声:“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室透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沉,荆棘刺破他周身皮肤,割裂的疼痛都无法让他意识保持足够的清醒,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白雾,身体轻飘飘的。一分一秒,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呼吸也轻到自己都听不见了。他不清楚自己眼皮是睁开还是闭上的,视觉感官内好像有种明亮的东西在晃动。
“安室先生……”
“安室先生!”
空茫的,神魂好像与身体分离了,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声音,却分不清是谁的。脱离躯体的魂魄在无尽黑夜里游荡,他不由自主的毫无目的的随风漂浮,脚板未沾地,依旧能感受到地面的湿润感,周遭无建筑无植被更无人影,死寂一片。很快,浓雾开始裹挟魂魄,他下意识伸手去扇,可黑雾缠上他双手陡然间化作无数条张牙吐信的毒蛇,从脚底爬满全身。安室透失去的五感意识骤然聚拢,毒蛇相互吞噬融合化作一条体型巨大的蟒蛇,张开利嘴獠牙对准他脑袋。安室透心脏猛缩,手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