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鸢特意落后了两步,等二人走出去以后,才又折回来跪在李炀面前,“陛下,臣女斗胆请求陛下,将齐济川继续看压,北境动荡一事,想必与他脱不了干系。”
李炀有些意外,毕竟当初暗探来报,似乎这齐济川有意与迟家交好,“为何?你会觉得,北境一事与他有关?”
“自从大周遭受接二连三的水患,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月有余,从端午前到如今快要到月夕节,而陛下您让他自由出入宫中的时间,足够他派人马到齐国引起骚乱,北境军情也刚好有足够的时间传到长安,若陛下不信,七天之内,有关求和亦或是谈要求,他必然会来找您,”迟鸢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从当初就很怀疑。
李炀没有说话,看了一会迟鸢,“好了,起来吧,朕会考虑,你先下去吧。”
“容臣女多言,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后患无穷,望陛下恕罪,臣女告退,”迟鸢在地上深深一拜以后,慢慢的走了出去。
看着退出去的迟鸢,李炀沉默了许久,大周如今,岌岌可危,寻求短暂的同盟才能长久的立足,北境之事,他又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虚张声势的投掷石头,派兵恐吓牧民,强抢牛羊,只是他们动摇民心的手段罢了,更何况,齐国士兵如何得知守城主将不在,除了通风报信,里应外合。
原以为千疮百孔的东西可以慢慢补好,可始终有裂缝,一不小心便会碎的一塌糊涂。
门外站着的二人看着迟鸢忧心忡忡的走出来,只以为她是觉得差事棘手,便安慰了一翻,迟鸢摇摇头,把杨糯支走以后,两人一起坐在僻静小亭子里,四周派了侍卫守着。
“阿暄,宫中可有你信得过的人?”迟鸢一脸认真的看着李暄。
李暄不明所以,“我的母妃自然信得过,还有父皇,怎么了?”
迟鸢摇摇头,“能在宫里走动的,诸如侍卫,近卫,宫侍,确保绝对的忠诚。”
“有,”李暄看向四周,附身凑近了迟鸢说道,“近卫军统领,常庭,那是我外祖父收养的孤儿,养了七年,十二岁的时候说去参军,便去了令尊哪儿,我外祖父担心他吃不饱,常常都托人给他带银钱和吃的,说来他也是我的舅舅,原名程书庭,宫中除了外祖父,母妃和我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迟鸢瞪大了双眼看着李暄,未曾想他竟愿意把这消息告诉她,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迟鸢定守口如瓶,不过这件事不能打扰常统领,此事除了也不要在轻易告诉别人,对你,淑妃娘娘,程老,常统领都不利,”迟鸢想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常统领带到这趟浑水里来。
“阿鸢是想,监视谁?我父皇?”李暄想了一下,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迟鸢点头又摇头,“并非陛下,而是齐济川,他们不能出宫,定然通过什么手段把消息带出去,对了,看守宫门的士兵,现在淑妃娘娘与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三人共同执掌后宫,可否让淑妃娘娘知会他们,宫中之物,一针一线皆不可带出去。”
李暄点头,“我有一法,说是宫中频频失窃,出宫之人出宫须宽衣解带检查以后才能出宫,安排女官在宫门处设立的小屋检查宫女,反之同理,反正出宫之人并不多。”
“此法甚好,事不宜迟,我先去内务司核领相关东西,你去找淑妃娘娘,”两人便分开了。
迟鸢先去了太医署找了太医们开的防疫病的药,大额药材只有在内务司的药库才能一箱一箱的搬走。
内务司的药库忙得不可开交,三进的大院子里药箱堆得满满当当,分配药材的数十个医女穿梭在一排排药箱里,手里拿着杆秤,手腕上挂着竹篮,仔细的对着药方秤量分配着,一时间药库院里弥漫着药材的凌冽的香味,飞起的细尘直冲鼻腔,戴着面纱的医女们从容不迫的分拣着,重新归纳的药材的宫侍们在一旁捂着嘴鼻咳嗽。
景兰宫
程书书听见李暄的叙述,瞪大了双眼,“为娘早就知道他齐济川不是个好人,上一次我去找鸢儿,看见他鬼头鬼脑的站在院门外直勾勾的盯着鸢儿,暄儿放心,我这就去告诉陛下,晚上就安排人去宫门哪儿守着,这些齐国奸细未免也太猖狂了些,在我大周境内还想闹出点动静来。”
李暄摇头,“母妃太过于激进,不能说是想查奸细或者监视他,要说,宫中频频失窃,怀疑是出宫的宫女或者宫侍把东西带出去卖了,以前搜身的方法漏洞太多,现在可以安排专门的侍卫和女官仔细检查,出宫之人也必须安排侍卫跟着。”
程书书有些懊恼的点头,“是是是,还是暄儿想的在理,为娘肯定这么说,你父皇让你和鸢儿办案?”
“办案是刑部的事情,我们只不过是督查而已,真正要办的事情是重建和赈灾,”李暄接过来程书书剥好的核桃,放在了一旁的敞口宽玉瓷碗里。
“好吧,那万事要小心些,切不可逞能,不要让鸢儿又因为你受伤了,”程书书看着李暄,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