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芭蕾
手机像烫手山芋,元之夕慌慌张张,像被手机窥见了心思,双手一丢,无辜的手机以抛物线形式陷进被子里。
元之夕起身去把窗户关严,阻止冷风涌进来扰她乱七八糟的情绪。
楼下牧延清应是刚锻炼完,在楼下小声呼着,音调不高,在元之夕听来却如海浪翻滚拍打海岸:“睡了吗?”
元之夕急匆匆“啪”地把电灯关掉,手忙脚乱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沉在被子里的手机被这么一猛掀,咕噜噜滚地板上,“啪嗒”一声,掉落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脆。
元之夕咬住下唇,“嚯”地起身,把手机捡起来,给手机拍背,心在滴血,就怕摔坏磕疼了手机。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元之夕拿着手机重新躺回床上,竖起耳朵听外头动静。
外头成了静谧的空间。
元之夕不知道牧延清有没有听到她刚才兵荒马乱的声音,也不知道牧延清叫她做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
元之夕在黑暗里叹着气,等眼睛完全适应黑暗,就盯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人生。
依稀还能听到窗外呼呼的秋风声。
秋天过后便是冬天。
A市的冬天不会下雪,自然也不会有集体供暖。
A市最冷可以低至零度以下,城市结霜、冰冻。
元之夕成年后离开元家那年过得最艰难,身上的钱要存着交学费,每天还要花钱吃喝维持温饱,住的是城中村的群居自建房,没空调没暖气,冬天全靠“一身正气”挺过来。
元之夕没有几个朋友,最痛苦的那几年,辛小乙在澳洲留学,佘一冉在法国留学,隔着网线,她们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她总是摇头说没有,她过得很好,她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元之夕在生活这条路上一个人走了很久,从只会哭哭啼啼到冷了会自己穿衣服、下雨了会自己打伞躲雨、热了自己开风扇降温、摔倒了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咬牙前进。
走了很长一段路,中途跳出个牧延清对元之夕嘘寒问暖,送东送西,糖衣炮弹轰炸她脚下长满荆棘的那条路。
元之夕躲闪不过来,时而心软塌陷,时而警惕戒备。
元之夕不敢轻易交付真心。
他们只是契约关系,总有一天,契约结束了,亦或者新鲜感消散、耐心耗尽,这个现在对她温柔的男人会把她重新推回暴风雨夜里。而她能预测到,尝过甜味,就再也没办法一个人继续走完那条黑暗无光的泥泞路。
辛小乙说中元之夕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但元之夕绝不会承认辛小乙的说辞。
元之夕重新把被子拉高,让自己缩进被窝里,包裹自己,寻找安全感。
彼此牧延清还在楼下,安静坐在落地窗边,指腹来回摩挲手机边沿,目光不定,一会儿看窗外亮着地灯的院子,一会儿仰高看二楼。
元之夕的卧室门正对二楼走廊,房门紧闭,缝隙里没有一丝光线外露。
一副屋里人已安静入睡的假象。
小骗子。
牧延清眼底压着一抹情绪,他就只是想问元之夕消食了没有,胃药给她放茶几上备着了。
元小骗子装睡,不想理他。
不理就算了。
牧延清在楼下故意多坐了一会儿。他想好了,如果元之夕出来,他会和她说,他盛了温水在保温杯里,如果口渴,可以倒出来直接喝。
但楼上房间的灯像固执的小孩脾气,不亮就是不亮。
再三抬头去看,确定了今晚不会再亮,牧延清才讪讪回房。
——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生活回归如常。
两人默契没去提昨晚的事。
牧延清白天上班晚上锻炼。
元之夕休假,白天当咸鱼摆烂,晚上在跑步机上和牧延清嘻嘻哈哈。
不过哈没两天元之夕就愁着张脸找牧延清抱怨:“咱们网速是不是太慢了啊,我连抢票的网页都进不去!”
秋雨来得突然,牧延清刚下班就遭了场大雨,方启今日粗心大意,车里没放备用雨伞,上下车间淋了一身雨。
元之夕刚就蹲在客厅路由器边抢的票,手气差,页面都没挤进去,牧延清轮椅声在玄关处响起时,元之夕一股劲儿冲过去囔囔。
大门是开着的,外头冷雨冰凉刺骨,寒气随着风势往温暖的室内扑。
元之夕打了个寒颤,才注意到轮椅上的元之夕和门口的方启浑身湿哒哒。
牧延清扬起下巴,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方启朝元之夕点了个头。
元之夕突然结巴,连连侧开身,要他们赶紧进屋,别着凉了。
方启没进屋,外头雨淅淅沥沥,黑色奥迪还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