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中镇再往东,过了屯田头村后,有个繁华的大城镇名为京畿镇,在屯田几个村庄尚未开垦前就已存在,年代悠久。京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人口土地过于饱和后,这个城镇便逐渐形成,居民多为外来人口及因经济考量而移出京城的家族或商号,在生活、经济与政治诸多关系上,与京城密不可分。
与屯田数村是先规划后开垦的不同,京畿镇是缓慢发展逐渐扩大而成的,道路虽也说是四通八达,但多是歪歪斜斜,宽窄不一,只有中央几条大路经过重新整顿开拓,还算工整。
京畿镇南向通往码头的朱雀大街附近一条死胡同内,有间不甚起眼的小酒铺,招牌上写着“九酿长吟“四字,仔细一瞧,装修还半新着,应该才没开业多久。
听附近几个零星的铺子说,那是北方一个大酒庄的分店。因北方生意受西北大灾影响颇深,年轻的少东家便来这儿开起了分店,打算从京城一带开拓出新的商路。
午时未到,小酒铺内部一间低调奢华的密室外,站着一位身着深绀色劲装,脸上戴着面罩的男子。
不久,酒铺外头进来一位穿着月牙色儒服、头戴斗笠的青年,与店小二打过照面后,青年便缓缓走进后院,他东绕西绕进了密道,看有人站在密室外头还有些意外“缎一?你怎么在这儿?”
“蔺…银掌柜。”
儒服斗笠男子点点头,轻声走过去悄悄询问:“不是说要去屯中码头找梨子吗?”
那深绀色劲装男子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您昨晚都没现身,正等着您呢。”
“……”
儒服男子又问:“绵一他们准备得如何?”
深绀色劲装男子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另外铜三回报说……”
话还没说完,密室大门“啪“一声被踢开,一个身材挺拔戴着黑金面罩的男子双手抱胸瞪着外头“两个大男人躲在外面偷说什么悄悄话呢!”听那声音,还是个少年。
儒服男子住了口,向那人点头:“少东家。”然后被这人身上的群虎嬉戏图晃花了眼,他将视线移往少年身后,密室桌上乱糟糟摆着笔墨纸砚,桌旁站着一灰衣灰面罩的男子,也是一脸无奈。
戴着奢华黑金面罩的少年“哼“了一声,“臭银子,你给我进来!”转身便走回密室。
儒衣青年缓缓跟随其后,少年靠进桌子突然“啪“一声,双手用力拍向桌面,桌上物品震了震,宣纸边角也轻轻扬起,纸上似乎是幅鸟瞰图,标注不少房舍庭园假山暗哨的位置,还有几条特地以朱色绘出的路线。
“你们俩个都跟踪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掌握住路线呢?”
儒衣青年不急不徐开口:“少东家怎么没去屯中镇找那水果贩子呢?听缎一说您昨日还特地往山上跑……”
蒙面少年似乎卡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别给我岔开话题!”他手指向桌面“你看看,到处都是红线,从这儿拉到那儿,从东往西又由南扯到北,你是想当月老吗?“
儒衣青年微笑答道:“少东家别急,那人虽然习惯在戌时初离开乾清殿,但回兴圣宫的路线却不一,时而穿过御花园,时而走太液池旁的亭台水榭,有时还会下轿由游廊散步回宫…”
蒙面少年边听边皱眉,咬着大姆指思考,儒衣青年看到他这动作,抬手将他右手从嘴边拉开,被少年瞪了一眼,他笑笑伸手指向纸上一处“少东家请看这儿,虽还无法十拿九稳,但这几个月观察下来,我等发现那人有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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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柏家姐弟的水果摊子开始排起队后,一个仆役装扮的汉子忿忿地离开码头,走向屯中镇的中央大路。走着走着,他转向绕往建筑物后方的巷子,经过几波忙着送货及赶着上工的车流人流,最后走向其中一间颇为华丽的酒楼后门。
“咦?大牛,你怎么在这儿?二掌柜不是叫你去码头那儿看看,顺便买些果子回来吗?”两个汉子看到他便开口询问。
“唉,别提了别提了。”
“怎么了?”
“那摊子的小子,鼻孔朝天啊。说什么买的人太多,不先排队就不做生意了,呿!惯得他。”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对啊,我明明在最前头的,却不让人先买,分明瞧不起人嘛。所以我一气就离开了。“
“这也忒欺负人了,屯中镇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卖水果的,了不起呀……”
三人围在一起骂了一阵。
“……可是…二掌柜交待的事咋辨?”
“……”大牛一时无言,又想到那贩子朝天削梨的刀工,顿时气势就歇了。
“算了算了,今日已经晚了,我明儿个再去…带个人去,我才不排那劳什子的队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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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守山村后,在申时左右,柏家姐弟又带着骆二往葛家走去。天上厚厚一层积雨云遮住了陽光,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