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外面窃窃私语的村民看驴车靠近了,纷纷让开一条路,待魏阳一行人通过,又在后方围拢起来,继续指指点点。
驴车刚靠近,李长富便靠过来客气笑道:“哎,魏贤侄,你身上有伤,就不用特地过来…”
“谁是你侄子?“魏阳抬头瞪向李长富“我姓魏,和李家屁点关系都没有。”
李长富愣在当场,一个村长被这样下面子,僵在那儿反应不过来。
呸,粗鄙的兵痞子。李长贵在心里啐了一句。
李家从上一代当了村长后,慢慢挣了些银子;李长富接位后,便开始裁培人才,家里设了书房,买了文房四宝、甚至还有几本书。现在更是供着几个晚辈读书,正在准备考功名。
李长贵的侄子辈中,有几人已经中了童生,他觉得自己也沾了些书香气,和这些不识字的村民、或是去军营讨生活的糙汉子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在心中骂完了,才笑着打圆场:“别动气,别动气,你身上有伤,别气到自己啊。村长只是和你打个招呼、顺道关心几句而己。”
他说完没理会魏阳,抬头对外面的村民喊着:“安静、安静ーー。“
等村民静下来,他才开口:“各位乡亲父老,想必大家都有所闻,就在三日前,守山村的村民魏阳刚回村,就跑来我们李家说…”
“别在这婆婆妈妈装读书人了,我好好一个家,你们说拆就拆,村里念过书的吴秀才都不会这么干!还有,人呢?快点把我娘和媳妇儿子交出来!”
魏阳直接打断李长贵的话,聚集的村民听了,又开始嗡嗡低声交谈。
李长贵气到胸口起起伏伏,心里连连咒骂。他深吸口气后才喊说:“安静、各位安静ーー,大家听我说ーー“
“那日我没说清楚,是因为魏家媳妇是将屋子卖给村长,其中细节我也不太明了。现在村长回来了,就请村长亲自来解释吧。”
李长贵做了个请的动作,将主位让出来,李长富前进几步,先向众村民打过招呼,再清清嗓子,又摪了摪胡子才道:“那房子,确实是魏家的媳妇出售予我的,她卖了房子后,便带着婆婆和儿子离开了。”
他解释:“魏家媳妇ーー林氏,之前来找过我几回,提到卖屋的念头,我是考虑一阵子后才答应的她。林氏知道后,很快就找我去衙门辨手续,拿了银子就带人离开了。”
“后来我们去看过,屋子里没什么重要的,剩些旧家具,因为要俢整重建,才找人过来拆屋的。”
李长富拿出一份新房契,对着魏阳的方向展开,魏阳忽然身子一撑,伸出右手一把抢过来,吓了他一大跳,不自觉后退几步。
大柱眼睛看不到,阿铁凑过头来,两人低头细看。魏阳识字不多,但认得出这确实是房契形式的文件,他曾看过几次。
李长富后退几步停下,伸手遥指房契:“这是屋子过户后新立的,上头还有缴契税后衙门盖的大印。“
他又从怀中取出另一份文件:“为避免日后有纠纷…“他看了一眼魏阳,才续道“林氏还当场请人写了这份文书,一式两份,上头写了买卖双方和交易日期等事项,说明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李长富手上雪白的纸上,有几行整齐俊秀的文字,押了日期、还有两个红泥手印。
“我和林氏都按了手印,上头写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日。“李长富接着道:“那日在衙门,我直接交付银两、辨了过户,之后和林氏各自离去。又过了几日,我想问林氏何时交屋,来到魏家,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魏阳盯着李长富手中的白纸没说话。
站在驴车旁的刘氏问道:“你们又没看到人,怎么那么肯定说,林氏是带着婆婆和儿子离开的?”
李长贵回道:“这不是按常理推论的吗?何况之前林氏来找大哥时,也提过这样的话。“
李长贵转头看向李长富,李长富点头道:“确实,林氏说要带婆婆去南方,说那边气候温暖,对婆婆的身子比较好。”
魏阳低头看着房契不说话,他身旁的阿铁瞄了几眼,抬头问道:“那魏家原本的田呢?听魏兄说过他家还有不少良田。”
李长富摇摇头:“这我就不知情了。”
魏阳回来时,家中早就空了,桌椅家具都被没了,根本没有存放文件的地儿。
村长和自己手中的文件,白纸黑字很是清晰,甚至还盖了印,但魏阳还是不相信,或说不能接受。他紧抓着房契、皱眉不发一语。
刘氏向前几步大声说:“话都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就奇怪了,怎么一个两个,和村长做交易的,都是一成交,人就跑没影了?”
“又没做亏心事,难道是被吓跑的?”
围观的村人听了心中都一咯噔,各自起了臆测。
李长贵拉下脸来:“妳别乱说话!”
刘氏嗓门更大:“我怎么乱说话了?莫名其妙人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