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那张和顾美琪一模一样的脸孔,高挂在庞然怪物的躯壳上,像一株腐烂了的野玫瑰,鬼魅妖艳。
周遭气温不断上升,陈阿九却如同从冰窖里捞出一般,冷汗连连。她捏紧银鞭手柄,后退一步,恰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陈碧珠,稳住。恶灵最擅用幻象击溃你的意志,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弱点,他们就能趁虚而入,操控你的灵力。” 周怀安扶住她的肩膀,沉声宽慰,“别怕,只要记住,这一切都是虚无,静下心来,深呼吸,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低,但那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地凿进了陈阿九的心间。
陈阿九放稳呼吸频率,定了定神,“好,我记下了。” 她伸长脖子,居高临下地打量起那颗古怪头颅。
愈渐浓郁的暗影里,无边溶洞被笼罩在一层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晕中。
“咔...咔...”剩下的三只头颅也一并转向他们...光影里,怪物身上的四只脑袋皆是少女模样...
“周怀安...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怪物发声,但这声音不来自于任何一颗头颅,而是由它的腹腔发出,时而沙哑,时而尖锐,叫人一时难辨雌雄。
“你是谁?” 周怀安宽大的纱袍内,一缕缕金色灵力隐隐闪动。
怪物慢慢逼近,从黏稠的浑气中显现轮廓,藤蔓似的触手伺机而动,想接近他们身侧,却又忌惮着环绕在周怀安身边的浓厚灵力。
“哈...”怪物鼻孔里喷出灰白色烟雾,一股又一股同蚯蚓一样弯曲的管状物体沿着烟雾爬行而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霍沿啊...”
久未听闻的名字宛若一记惊雷炸响在周怀安耳边,他黑墨般的瞳仁添上几分杀气,捏住禅杖的指节隐约作响。
“你想如何。”
怪物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意,不怕反讥笑道,“哈哈哈,周怀安,如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当初那个文武雄略,勇谋双全的得道高僧,是死了吗?哦,差点忘了,你是死了...所以现在的你,其实也是一只怪物啊...你敢让她知道吗?让你心上人好好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丑陋面目。”
怪物说着,黝黑躯壳移向陈阿九...
陈阿九虽听不懂那怪物的全意,却恍然那句心上人貌似所指自己,于是她疑惑地回头望向周怀安...
而周怀安没有多言,他面若寒霜,一柄禅杖杵地,激起遍地尘石,“废话少说,霍沿,你违背禁令,擅自在地底培育变异水晶兰,又涉嫌合谋杀害无辜人类,我今天就要捉你归案。”
“好大的口气,你当我还是七十八年前那个羸弱书生?” 怪物吐出的黑色光雾变成狂暴的气旋,往高空上涌,“当年你杀我一命的事还没了结,今天就自己找上门来,正好,新仇旧仇一起算!”
“霍沿,你不提陈年旧事倒罢。我生前做过最悔的一件事便是被你蒙骗!本于乱世好心救你一命,放你进寺中避难。却不想给全寺招来杀生之祸,五百八十二条性命断送于你。为保人间太平,这次我就算折损灵力,也必将你打回「混沌临界」。”
周怀安禅杖凝聚的金色光线照亮了洞穴的晦暗,他先发制人,脚蹬地而起,凌空挥舞禅杖,对准怪物的中心打去!迎面而来的飞沙走石被他周身激荡出的灵力震碎成粉末!
名叫霍沿的怪物也不甘示弱,在周怀安禅杖落下之际,他缩回分散的触手,合并拧成树干一样粗大的两股后,再齐齐绞上禅杖!他先前将大半灵力都过渡给了陈阿九,此时无余力再抵抗怪物袭击...刹那间,水藻般的黑色雾气缠裹住那簇金色光芒,空气里急剧升起的扭曲气流仿佛要将周怀安扯成碎片!
陈阿九咬牙咒骂了一句,撩起袖子朝怪物飞掠而去,她甩出双手,一连串「碧水珠」咝咝作响地向怪物面门射去,那些头颅瞬间被击穿出无数坑洞!带酸苦味的棕色液体又一次从他们的眼眶,鼻孔,嘴巴里渗透出来!
陈阿九厌恶地皱紧眉毛,眼看怪物分身乏术,狠狠甩出银鞭缠上其中一颗头颅,使上倒拔垂杨柳的力气将它生生拽扯了下来!
“啊!” 整个洞穴被惨厉的尖叫声贯穿,陈阿九看了眼被扯下的头颅,撇着嘴将它丢到一旁。
头颅一边喊叫着一边骨碌碌地滚向远处,怪物肉身遭到重创,被拔掉的躯壳表面裸露着骇人的洞口,一股又一股腥臭脓液淅淅地喷涌出来。它不得已腾出一只触手回挡着陈阿九的射杀,“贱人!以为这样就能伤得了我?”
怪物嘶吼着,不知从哪汇聚出更多的黑色烟雾变换成一张血盆大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陈阿九冲了过来!
陈阿九刚想闭闪,不料洞穴上方垂滴的黏液倾盆如注,浓稠的雾海一刹那化作龙卷风眼,强风把她的头发和衣衫吹得四散开来!浓雾里弥漫的酸性气体激得她双眼如针扎般刺痛。
“该死...”两字未等脱口,一朵鲜艳血花在她肩膀爆开,喷涌而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