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透过那双宝石般的漂亮眼瞳，看见了久远到快要淡忘的一切。
“晨雾远山，迟暮青黛。”
她看见宫阙里，一个姑娘穿着青色的华服，正执笔在纸上写着，细细道，“这副送给你，林尤川。”
她望向身边一个红衣白发的少年。
少年的衣服不是中原的装束，腰上挂着一颗银铃。
“别怕。”耳语声传来，将她拉回现实，萧漓紧紧抱住了她。
云琬刚回过神，要施法的手却被萧漓的怀抱紧紧锁住，还没来得及出手，只听得“扑通”一声和些许骨头碎裂的声音，萧漓抱着她落在了地上。
云琬睁眼，触到了什么坚实的东西，才发觉自己正趴在萧漓身上，他的身子背后落了地，替她挡住了冲击。
“萧漓！”她慌忙起身，看到血正从他身上渗出。
而萧漓此时已然昏迷。
完了完了，虽说是战神，但她瞧他力量未醒，这肉体凡胎坠了崖，怕是十有八九要没命了。
她拍着他的脸，确认气息，说来也奇怪，这家伙流了一地的血，竟还活着。
活着就行，云琬坐在地上，将他的外衣扯成条，包在伤口。
耳边传来乌鸦的叫声。
“乌鸦？”她终于忙完，转头看见一只黑色的鸟正落在树枝。
“人还没死呢！”她叉腰站起身，对着那乌鸦数落道。
那乌鸦识趣飞走。
身后响起男子的声音：“还是第一次见和乌鸦说话的。”
“什么人？”她警惕转身。
见一赤身红面的家伙。
“赤鬼？”
她的眸中闪出喜悦，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家伙似乎也是察觉出了她的心思，道：“我能救他。”
“但你要保证，这次不抓我。”
这次不抓，下次也可以。她看了看地上血泊里的人。这家伙可不能折在这里。
“你若答应，便带着他与我回住所。”赤鬼道。
“好。”云琬用神力勾起地上的人。
她带着他跟着赤鬼到了山崖下的一个小房子。
萧漓被安顿在屋中的床榻躺着，云琬坐在一旁，赤鬼在屋中寻找着药材。
“你一个鬼怪，竟然懂人间的医术？”云琬好奇。
赤鬼没有回答，只是找齐了药材，往药锅中一下。
“此人并非凡胎。”他道。
转而又转身：“关于这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她没有动容，直到赤鬼停下手中的活转身，道了一句：
“神女大人。”
她微微愣住，抬头，却看见面前的赤鬼幻化为了一个锦衣男子。
男子的锦衣上绘着龙纹，男子的脸清秀，上却有一只很长的刀疤。
“是你？”她攥紧手。
“呵，你还认得我。”男子道，“那榻上的那人，你也认得吧。”
“当然。”她面色得意，却难掩心虚的笑，“青国国师萧漓呗。”
“云琬！”男子面露怒意，“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男子面上生气，却不忍上前斥责，“神女大人当年的神勇，怕不是都忘了？”
云琬没说话。
“你对我做的，我可以不计较，可我不能原谅你对他的所做。”男子狠绝道。
“等等，你这般说，要叫人误会的。”云琬努力挤出笑意，摆手道，“我都放你一马了，又对你做什么了？”
“放我？我是答应你在地牢里待一辈子，你也虚情假意日日给我送好吃好喝的了。”那男子道，“可我没想到那都是演的，你最后竟还是一刀杀了我。”他指着面上的刀疤。
“等等彦子安，我何时杀你了？我不是下令将你放了吗？”云琬迷糊了。
“放了？怎么可能？你那日明明拿着长刀来砍了我。”
云琬看他激动，知道他此时无法听进去话。
她不再反驳。
“你真不认识他？”男子见她不再说话，慢慢似乎也冷静了下来，脸上没了怒气，语气里却带着讥讽，“还是你不仅心盲，还眼盲？”
彦子安的催促使得云琬又望了望睡在榻上的人，她微微一叹：“是很像，但，怎么可能是他？”
“我记得他的白发，还有，他是南疆的王，亦是青国的上将军，他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
她所认识的那人，是一介凡人，怎么会和战神有所关联？
“可如果他就是呢？”彦子安问道。
二人目光落在榻上男子，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更显清冷。
云琬伸出手，想要触及那抹月色。
正如多年前，她所想抓住的月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