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阴翳的地牢里,菡萏正被两天兵押着,拖了一路的血渍。
铁门嘎吱打开,她被扔了进去,摔在地上。
她喘着虚弱的气抬起头,望见面前一披头散发的狼狈家伙,看着小孩的身形,满身的灰土和着血痂。
“仙芸?”她凭着气息认出了此人。
“你没事吧?”她见仙芸浑身冷得发抖,用尽全力起身,抱住仙芸的身侧。
仙芸的神力微弱,且在向四周散去。
菡萏抱着她,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传给她。
她见过这个童子长大,自玉泽将她捡来神宫,他便一直伴在身侧。
玉泽不在的时候,他会来给她浇水。
“我们一定会出去的。”菡萏道,“再坚持一下,仙芸。”
寒意袭来,好像身处冰冷的池底一般。
林尤川睁开眼,看见朦胧的、墨色的天,硝烟伴着血气刺鼻。
战场是平坦的,黄土一般的地界。
军鼓震天动地,黑色龙袍的天子站在城楼,俯瞰着下方穿着战甲的家伙们嘶吼、不顾一切地向前撕裂一切。
从一旁冲出的有穿着黑色战甲的魔族、穿着白衣的仙门和白玉甲的神族士兵。
这群人便就这般打了起来。
他们撕斗许久,死的死伤的伤,直到一个持刀者冲出,他一刀阻开撕斗的人群,又对那群家伙斥责起来。
他们没再打下去。
林尤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那家伙微微侧头的脸清秀,那是一张和昼一样的脸?
“昼?”他出声的时候,那人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
“战神。”
他听见有人叫他,刚要醒过来起身,脑门被什么揪住。
他皱着眉醒来,身边浮现出清丽的景致。
“看来没死。”面前女子一袭青衣,收回揪着他脑门的手,拍了拍。
“您是?”他撑着起身,却突然发觉些许异样。
他的右臂竟然生了回来?
“云楣。”女子道。
“是您接回了我的胳膊?”
“是。”云楣道,“你这小子当真有福气,可不是谁都能用红莲业火疗伤的。”
他用指尖戳了戳林尤川的脑瓜。
他没有皱眉,只是焦急问道:“业火红莲?那不是云琬——”
“要接回你的胳膊,便就得用业火驱散你身上的戾气。那丫头呀,二话不说便用神力凝了火莲。”云楣补充道,又从旁端出一碗汤药,“喝了这碗汤药,可以帮助你的气脉恢复。”
他接过药一口喝下,刚咽下去便又问:“那云琬呢?业火红莲还能回到她身上吗?”
云楣笑了笑,翻手出现一颗蒴果般的东西:“我的易木术可催生万物,却唯独催不了这业火红莲。可它在替你燃尽身上的戾气时便已然烧尽,如今只剩这一颗种子。”
她见林尤川面上的担心与自责,便又道:“你放心,她身上有我的神力,死不了。这是她的选择,你不必想太多。”
她将种子塞在他手上:“这业火红莲乃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神火,如今生了籽,我也不知如何用,你便先替她收着吧!若真种下,指不定也会长出点什么?”
说罢,她打趣般笑笑。
林尤川手心微微攥紧那籽,又怕弄坏般松开,最终小心将它拿锦布包起来,塞进怀中。
“林尤川。”云楣的口气变得郑重,“云琬虽不是我亲生,但这么多年我早便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你是战神血脉,可我不求你如何护佑三界战功赫赫。我只希望你别负她,保护好她。”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站在她身前,可能做到?”
林尤川抿嘴一笑,微微颔首:“尤川定能做到。”
他又拂手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我已大好,想去寻她。”
“不知她此时在何处?”
云楣满意一笑,自信道:“她就在外头。”
说罢,她推开修真阁的门,阳光照进来。
她刚想开口说带他去云琬歇息的地方,便有弟子焦急跑来道:“家主,琬姑娘跑了!”
云楣如晴天见了霹雳一般,脸骤然一黑。
林尤川感受到了她微微咬牙的咯吱声,忙道:“前辈莫急,我去寻她,我知道她在哪。”
云楣一顿一顿地转回头,脸上挂着好像马上要垮掉的笑容道:“你去把那毛丫头带回来,务必带回来!”
林尤川应了句“是”,行了行礼,便施法离开。
“师父。”那云家弟子继续道。
“喊什么喊什么,又怎么了?”云楣狠狠叹气,不耐烦道。
“琬姑娘,她,走的时候把咱们的结界破了个洞。”那弟子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