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舅舅,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舅妈已经和父皇滚在了一处……”
舅舅看到这儿怕是得气活。
死后还要叫舅舅难过,她可真是混蛋,划掉划掉。
“亲爱的舅舅,舅妈过得很好,喜气洋洋的……”
舅舅要是真的在天有灵,只怕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委身仇人,游走在大臣间,笑脸相陪,这很好?
这等违心之话也能说得出口,她可真是没良心,划掉划掉。
“亲爱的舅舅,母后甚好……”
母后解了禁足,但是父皇一直没有见母后。
所以他们的心结还没有解……
好烦,陈昭撕了手中的信,想挠墙。
“殿下,殿下!”外面传来褚太傅的声音
陈昭赶忙将揉成团的信放在荷包内。
褚太傅火急火燎进来,满头大汗,得知太子在沁芳园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殿下,臣见过殿下,殿下大安。殿下怎么出宫了?陛下可知?”
当然不知,她是偷跑出来的,“孤要回宫了!”
“臣送殿下回去。”
“外面还是这么热!”
“是,六月的建康哪有不热的。”褚太傅瞧了眼斜阳,头上密密麻麻皆是汗,“这都半个月没下雨了,若是再不下雨,又要仰仗殿下求雨了。”
太子时常率众臣求雨,因灵验异常,各地百姓无不称颂供奉。这天这么热,若是还不下雨,势必要太子出马。
“我才不求。”陈昭嘀咕,忧愁难散,瞅了眼夕阳,“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五刻。”
“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臣将马车赶快一点,殿下,若是陛下问起……”能不能不要让他背黑锅。
“有福同享的下一句是……”
“有难同当。”褚太傅无语认命。
一路急行,陈昭火急火燎得赶回东宫,气喘徐徐问她的小内侍,道:“父皇可有召见孤?”
裴朔摇头,道:“没有,太子放心。不知太子去了何处?”
“见我母后了。”
裴朔道:“臣刚从华阳宫回来。”
陈昭道:“天儿太热了,快给孤几片瓜。”
裴朔命人去取一些湃过的瓜果。
陈昭洗了把脸,才坐定吃了一口瓜,不想许太傅及太子詹事乌泱泱地进来,齐刷刷对着她行大礼,高声道:“殿下大安!”
陈昭连忙起身,瞧了眼神色不善的许太傅,讪讪,“许太傅怎的还没出宫,孤给褚太傅告了假,今儿不读书!天热,诸位可要吃瓜?”
许太傅沉着一张脸,道:“殿下是边玩儿边同褚允告的假?”
陈昭尴尬,许太傅知道的还挺多,“褚伯恭撺掇的我!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
许太傅牙骨处紧绷,压抑不满。太子被那个臭乞丐给带坏了!
陆詹事直言道:“殿下,陛下今儿要在望仙馆开宴,传了许多歌女……”
陈昭见众人恳切得望着她但目光中又夹杂了躲闪,脸顿时涨得通红,就像和舅母滚在一起的是她一样。
这事儿她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父皇禁酒也有一个月了……”要不让他喝吧。
许太傅当即黑了脸,再也忍不住道:“各地灾情未减,大臣上书不断,陛下如此,岂不叫大臣寒心,荀侍中让我等给殿下谏言,劝说陛下。殿下是储君,当知现下形势,还望殿下上劝陛下、下抚群臣,不惧龙颜!”
还不惧龙颜呢!
她可没忘这几次挨打都是因为谁,“你们想犯颜直谏自去便是,我若劝说父皇,父皇必责怪于我。” 她躺去了摇椅上。
“陛下待殿下虽严厉,但爱子情深人所共见,殿下,殿下可迂回委婉……”许太傅苦口婆心。
“明儿再劝说,父皇正在兴头上,这时去怕是不好。”
上回课业没做好,马术也未练好,陈帝当众将她一顿好打,她可没忘许太傅可是一声情都没求。
这些糟老头子坏的很,出事儿了让她保,没事儿了让她触霉头找事儿。
“陛下日日笙歌,再这么下去,我陈国……必有隐忧。梁国被灭,齐国常年与我陈国征战,西面的周国如初阳冉冉升起,今时今日三足鼎立,可谁知他时他日将如何!殿下!” 许太傅极忧愤,看了眼陆詹事。
“殿下,还望殿下劝谏,各地灾情亦不容忽视。”陆詹事几人纷纷跪在了她脚下。
她连忙坐起,“卢相不是还没有巡查回来……想来各地情形也不甚严重?”
许太傅登时冷了脸,唇抿得死死的,“百姓之中殷实者有之,贫寒之家亦比比皆是,一场天灾便可令一家破碎,比之皇家,黎庶仿若蒲草,殿下未曾亲临,怎能说出这样草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