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涣目光微凝, 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对方浑身的气息玄冥幽暗,修为深不可测, 竟比他的师尊云河老祖还要高出许多。
他的师尊已是大乘真君, 倘若这个人还要高出至少一个境界,莫非是神道道主莫不臣?
他没有贸然断定来人的身份,只是行礼说道:“晚辈裴之涣, 出身陵游界紫霄派,见过前辈。”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他的目光死寂而孤绝,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不会被任何事触动心境。
见他没有反应, 裴之涣继续说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不知前辈为何将晚辈带来此地, 又为何变成晚辈的容貌?”
“我没有变成你。”
来人终于开口了, 声音竟然也与裴之涣极为相似,只是更低沉些许:“因为我就是你, 千年之后的裴之涣。”
裴之涣蹙起眉头,没有答话,他认为对方应该不是在欺骗他, 渡劫大能便是摧毁一个界域也易如反掌,更遑论杀掉他或者控制他, 他没有骗取他信任的必要。
可对方就是千年后的自己,又太过离奇, 并不是只要他说一句就能让他相信的。
年轻男人保持着沉默, 给足了裴之涣思考的时间, 良久,裴之涣开口问道:“就我所知,唯有真仙才能回溯时光,你在千年之后成了真仙?”
他更换了称呼,既没有不信,也没有全信。
“是。”年轻男人颔首,“我是仙,修炼五百年得道飞升,已做了五百年的仙。”
他话语稍顿,神色晦暗:“也做了三百年堕仙。”
堕仙。
裴之涣曾在古籍中看过记载,在上古的强法时代,宇宙诸天有亿万界域,仙佛横行,也随之产生了众多魔佛与堕仙。
堕仙自身道法有失,或是道心不坚,受到邪魔蛊惑,自九天堕落,与妖邪为伍,不神不鬼,永远游离在五界六道之外。
没有哪个仙人甘愿自我沉沦为堕仙,裴之涣问道:“你缘何成为堕仙?”
“我的道法并不完整。”年轻男人缓缓说道,“因为我失去了桃卿。”
失去?他所说的失去卿卿指的是什么,卿卿又为什么和他的道法有关系?
裴之涣瞳孔微缩,正欲问明详情,但转瞬间漫天的黑莲凋落,他退出了这方小界域,再次回到皇后的坟茔之前。
他匆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中空落落的,方才取出的素莲镜碎片消失不见了,好似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飘落的雨已经停息了,桃卿抱着幼兔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没想到雨这么快就停了,你的阵法设置好了吗?”
裴之涣没有回答,视线落在桃卿身上,显得有些凝滞。
他的眼神很奇怪,桃卿不由瑟缩了一下肩头,有点不安地问着:“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他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难道是……之涣想在他母后的墓前和他做荒唐事?!
桃卿一下子慌张起来,摇头拒绝道:“不行,我不能答应你!”
“你指的是什么?”裴之涣少有地出神了,才刚刚敛回思绪,询问着桃卿,“你想拒绝我什么?”
他眸光清正,绝无狎昵之意,桃卿知道自己误会了,不由红了耳朵,嗫嚅着说道:“没什么,应该是我听错了。刚才我问你法阵设好了没有,你没有回答我。”
“还没有。”
裴之涣看着坟茔,蓦地展开神识,寻找起素莲镜的碎片,一寸寸地扫过石砖与地砖,任何角落都不放过。
他猜测应该就是素莲镜碎片将他拉入了那方界域,力量耗尽,碎片随之消失,他便退出了界域。
既然这里有一块碎片,就意味着附近很可能存在其他碎片,即使掘地三尺,他也必须将碎片全部找出来,再次见到未来的自己,问清后来发生的事。
他并非关心自己能否成道,而是他为什么会失去卿卿,他无法接受这个未来。
桃卿察觉到他展开了神识,关心地问道:“你在看什么,难道娘娘的墓穴出了什么问题,不方便设置阵法?”
裴之涣动作稍顿,应声道:“是,贸然设置阵法可能会损坏坟冢,雨季快到了,我必须为她设置一个长效阵法,要花费不少功夫,你可以先回皇宫休息。”
“我帮你呀,两个人一起弄不是更快吗?”
桃卿十分热心地想要帮助裴之涣,裴之涣摇摇头婉拒了:“我没有在母后生前为她做过什么,至少这个阵法我想自己设立,算是我为她做的一桩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插手了。”桃卿心里一软,露出柔和神色,冲他笑了笑,“你果然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裴之涣深深地凝视着他,蓦地伸手将他抱进怀里,用力地箍住他的腰肢,低声唤道:“卿卿……”
“别这样,娘娘的在天之灵正看着呢。”
桃卿害羞地推了推他,裴之涣却没有放手,反而抱得更加用力,眷恋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和双唇。
桃卿面红耳赤地承受着他的亲吻,被他们的紧密怀抱挤到地上的幼兔却不干了,生气地跳起来撕咬着裴之涣的裤腿,只可惜它兔单力薄,咬人也不痛不痒的,急得它呜嘤呜嘤地叫起来。
幼兔委屈的叫声唤醒了沉浸于男色之中的桃卿,他良心一痛,掐了裴之涣一把,将人推开,连忙把幼兔捧起来,摸它的兔耳朵给它道歉:“是我不好,将你忘了,我们还去宫外玩好不好?我给你买点心。”
幼兔很是好哄,这就开心起来,抖着小尾巴舔了舔桃卿的脸颊,还不忘洋洋得意地看了裴之涣一眼,向他耀武扬威。
但是裴之涣压根没看到幼兔的挑衅,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桃卿,桃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