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贺光焱抱着沈芙冰,一路匆匆忙忙地往永和宫赶。他生怕怀中的人儿真出了什么闪失,因而半点儿不敢耽搁。即便抱着个人,也依然走得飞快……一直到他踏入永和宫,小心翼翼地将沈芙冰安置在寝殿的床榻上,他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抖得不成样子了。
唉……
长长叹了口气,本欲直起身来放松一下腰部,却在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蹭了一下。
贺光焱眉头一挑,盯着房梁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团状物,道:
“这是什么?”
慌得林早早和碧情连忙跪到地上,林早早道:
“回皇上,这是兔儿灯。今日是我们小主的生辰,奴婢们便扎了这些兔儿灯,希望我们小主能从此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两个多么美好词汇啊,可是现下贺光焱听着,却只觉得万分刺耳。
她是该平安喜乐的。如果没有那两个奸人,那么此刻,她应当正在开开心心地享用自己的生日晚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饱受折磨后痛苦地昏迷过去,富贵难享,人事不知。
想起这些,贺光焱的心,便再次隐隐作痛了起来。对女孩的怜爱,也因此更甚一重。
“太医呢?太医到了没有?”他道。
钟太医提着药箱步入殿中,单膝跪地:“臣在。”
贺光焱道:“快帮沈贵人仔细瞧瞧,看看她都受了些什么伤。有没有大碍。”
钟太医:“是。”
将方巾搭在女孩苍白细瘦的手腕上,钟太医静静地帮她诊起了脉。只是不诊不要紧,一诊,他的整张脸都肉眼可见地凝重了起来。连带着贺光焱的一颗心,都随之紧紧提起。
“怎么回事?”贺光焱道,“可是伤得很重?”
钟青近四十岁的年纪,一张圆脸,面相憨厚老实。虽说官衔并不突出,可在太医院,也好歹算是个待了多年的老人了。贺光焱看着他眼熟,心里的信任,自然也就更多几分。
只听钟青道:
“回皇上,沈贵人身上多处暗伤,显是被钝物责打过。且行刑之人下手极狠,虽未曾伤其筋骨,但恐怕若不精心养上数月,是很难康复如初的。”
贺光焱听完,久久没能说出话来。虽说他已对皇后等人做出了严惩,可真当他亲耳听到沈芙冰的伤情,从这样一位行医多年的太医口中说出时,这种盖棺定论的感觉,还是让他的悲愤之情无以言表。
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贺光焱望着床榻之上的女孩,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欠了她太多太多。若非前段时间自己那般冷落她,她又怎会被后宫之人欺凌至此?
经此一事,他算是彻底认清了皇后的歹毒,对董婉珠的厌恶已然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与此同时,他将沈芙冰纤细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亦是在这一刻暗下决心:
从今往后,他一定要保护好她。
保护好这个,即便备受自己冷落,却依然一整颗心都装满自己的女孩。
傻瓜……贺光焱的指腹轻轻摩挲女孩的手背,望着女孩沉睡中的面容,内心不无酸涩地想:
你把朕画得那样好,私下里,恐怕不知道偷偷练习了多少日子罢?
你放心,你这般用心待朕,朕说什么,都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眼眶微微地有些湿热,贺光焱清了清嗓子,背对钟青,沉声道: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朕命你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治好她!”
钟青跪地承诺道:
“臣,定当竭尽全力。”
·
戊时四刻,当钟青提着药箱,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永和宫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夜阑人静,处处都静得无声无息。除了偶尔迎面走来一列巡行的侍卫外,这偌大的皇宫,简直要静得像一座死城了。
今夜本是钟青当值,可他帮沈芙冰看完病后,却并没有立刻回太医院。而是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压着脚步,拐进了御花园中。
在那隐蔽的角落里,已经有两个黑衣身影在等着他了。
黑衣人摘下兜帽,缓缓转过了身。借着从乌云中泄出来的一点儿月光,可以看到,靠前的那人,赫然便是钟粹宫的小主,赵若嘉。而她身后,则是她的贴身丫鬟,碧云。
钟青朝着赵若嘉屈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臣子礼:
“小主交代给臣的事,微臣都已经做完了。”
赵若嘉道:
“钟大人请起。”
“您肯帮我的忙,我实在感激不尽。只是,总还得要您给我交个底,我姐姐的真实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钟青道:
“小主请放心,沈贵人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微臣渲染的那般严重。方才微臣从永和宫出来时,沈小主已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