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开谢,秋草又枯。眨眼间便是一年时间过去。又到了年下,一个新生儿的降生,给这座大雪覆盖着的肃穆皇城,带来了几分别样的生机。
钟粹宫前所未有地热闹了起来。哪怕是院子里扫雪的丫鬟、太监,都个个红光满面,干劲儿十足。
此刻,他们那刚刚生产不久的小主,正戴着抹额,躺在温暖的屋子里。怀中抱的,是个白白净净,粉雕玉琢的小皇子。
这孩子生性调皮,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追着人转,一点儿也不认生。有人逗他,摸他的脸蛋儿,他便咯咯咯地笑,边笑边吐口水泡泡,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直把来看孩子的沈芙冰和慕容依逗得直乐,可乐着乐着,沈芙冰又蓦然间,有几分伤感涌上心头。
生产不过十日,赵若嘉的身子尚未恢复,脸色发白,头也还晕着。可在那样一个其乐融融的环境里,她看看姐姐,再看看怀中的孩子,幸福与满足感便油然而生。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恍惚觉得,她和姐姐真的在一起了,还拥有了属于她们的孩子。
这么个小小的襁褓,似乎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当她和姐姐一起抚摸他的时候,她感到了彼此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连接,仿佛在这一刻,她们成了一个家庭。
“姐姐…你抱一抱…抱一抱这个孩子…”
“我们的孩子……”
有了这样好的一个孩子,高兴的自然不止沈芙冰和赵若嘉。还有另外一边,正在养心殿里批改着奏折的贺光焱。
姜川冒雪进殿,见贺光焱发着烧还在批奏折,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今年冬天,根本就没有闹什么风寒、时疫。京城内外的百姓,也没几个得病的。就是老人、小孩,也大都能走能跳,健康得很……可为什么偏偏他们那本该年轻力壮的万岁爷,却动不动…就要病上一场呢?
他不禁捧起一件厚大氅走到贺光焱身前,轻声道:
“皇上…您已经批了两个多时辰的折子了,不如先休息一下罢…”
“去年冬天您就生了一场大病,后面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今年冬天天一冷,您又病了。反反复复地,总也不是个事儿…”
“您还是再多添件衣服罢……”
贺光焱咳嗽了几声,气息实在虚弱。可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朕没事。这屋子里已经够暖的了,不用担心朕。”
“这一年,朕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好。想来…大抵是和母后、欢欢相继弃朕而去有关。”
“如今可好了。”他苍白的面庞浮现出几分笑意,“赵常在顺利生产,朕有儿子了,朕又有血脉至亲了!”
“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朕的小皇子,朕也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咳咳…咳咳咳!”说至激动处,贺光焱再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红,看着着实吓人。慌得姜川连忙去给他递水,好一通折腾,贺光焱的咳疾,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皇上,奴才去请太医…”姜川着急道。
“不…不必了……”贺光焱喘着粗气,颤声道,“太医院的哪个太医没来给朕看过?都说朕的身子查不出毛病。是心绪不佳,咳咳…才导致的气虚体弱……”
他摆摆手:“别把他们叫来给朕添堵了…朕自己慢慢调养着…也就是了。”
如此,姜川便只能答“是”。
“对了,赵常在最近如何了?”贺光焱道。
姜川道:“赵常在产后恢复得很好。有太医院医术最高的君太医日日为她把脉,调理身体。皇上您就放一百个心罢。”
“皇上…批这么久的折子,您也该活动活动了。”姜川借着这个话头劝道,“要不奴才陪您,去钟粹宫看看赵常在?”
贺光焱想了一下,道:
“还是算了罢…”
“赵常在待朕,一直不冷不热的,她似乎…也不是很想见朕罢?”
提起这事,贺光焱便不大高兴:
“今年春天的时候,她突然待朕特别热络,朕还满心欢喜地以为她转了性。结果不到俩月,她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朕到她那去,便是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现在细想起来,也许她突然对朕好,就是为了从朕这儿…得到一个孩子。”
贺光焱满脸的厌倦之色:
“这样的女人,不见也罢。”
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这样的评价毫无疑问是致命的。连姜川都忍不住替赵若嘉解释道:
“皇上,您这都哪跟哪儿啊?您可是真龙天子,天底下有哪个女人,不是真心实意地拜服于您?”
“也许赵常在她,只是不懂得该如何侍奉君上罢了。可她为您诞下皇子,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贺光焱行至窗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叹气道:
“你说的这些,朕自然明白。”
“她诞育皇子有功,朕会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