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院落捐献给寺庙,如果可以,能请你为它的牌匾取名吗?”
“好。”
他应允完,掌心合十向她行了躬身礼,她照着他的样子回礼,抬头时他们已走过了树林空地。
雨过天晴,她回到院落为花苞浇水,还好有这场雨,遇见圣尊,解了她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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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行舟殿的路上她皱起的眉毛凝成了麻花,无尽在她身侧忽然笑出了声,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她。
“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
她愣了会儿,不知道自己思考时的表情有多滑稽。
“嗯…你昨晚和玉珏说的那些话,是从哪儿学的?”
“我在藏经阁呆了许多年,那里除了纸墨,最多的便是经书,我时常会翻看一些。”
“噢……
她拖了长长的尾音,正酝酿着下一个问题,无尽却率先开了口:“在殿堂碰见你那天,很抱歉……”
她轻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接话,沉默再次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们同行至后山脚下,在即将攀爬的上坡前,无尽忽然叫住了她。
“如也。”
她转过头,看见他站在巨岩中间,山谷疾风卷着他衣袍一角,吹得哗哗作响。
“夏安居结束后,你会离开行舟殿,离开舟岛吗?”
她望进他漆黑的眼眸,里面似有一簇忽明忽灭的焰火。
两人隔着一条窄小的河沟对望,她思索片刻后坦然回答:“当然,这里并不是我的家。”
他眼睛扑闪了两下,凝望着与后山相反的方向,发出的轻声呢喃被山风包裹:“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他们爬到山顶,晨光正在生长,她急忙跑向小门,无尽却在山崖旁绣球花的花丛前顿住了脚。
“无尽?”
他回过神,同她一起穿出了小径,刚走进院落,她便朝着经阁二楼跑去,心里仍惦记着那盏莲灯。
他看着她飞跑的背影,站在门边攥了攥手心,随后再次折身回到了后山。
不过须臾,风云已变幻,新生的日光被游云遮挡,他在灰蓝天空的笼罩下径直走到了花丛旁。
古树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双腿荡在崖边,身旁半开的花苞丛上还淋着未干的水珠。
他沉默地站在他身后,耳畔忽然传来冷冽的问句。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嘴唇翕动了两下,终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离尘望着脚下深不可测的崖底,从她摔下去那天开始,他每时每刻都在诘问自己。
那天她感到最痛的,是被最信任的人射中的心,还是无可避免,撞上巨岩的躯体。
想到她惊惶的神情,他掌心忍不住收紧,手中的铜质浇水壶被捏出了凹形。
他深吸了几口气,从崖边撑起身,走到了无尽身前。
曾经只及到他腰间的亲族幼童如今已与他齐高,两人对视的目光中他始终探不进他的内心,从什么时候起,他已对他设下厚重的屏障。
“戈……”
“戈缇早就死了!”离尘冲他低吼,握拳的咯咯声在寂静山谷里清晰可闻。
旋即他埋头冷笑,松下劲,有些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杀了她,也杀了我。 ”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向无尽心中平静的死海,浪涌滔天,冰封的记忆如洪水开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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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舟467年。
他与无上第二次见面。
夜幕亮起,大殿中只余无上一人,若生领着他俩来到了殿堂。
她在门边悄声对他们说:“别担心,师尊只是为你们剃头发,不会疼的。等你们正式成为行舟殿的小沙弥,我就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
她刚说完无上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若生,昨日罚抄的经文你写完了?”
被师尊抓到现行,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戈缇收回追随她的目光,牵着末尼的手走进了内殿。
殿中烛火摇曳,幽幽檀香占据鼻腔。
无上漫步至两人身前,举起戈缇的耳侧发辫在掌中来回摩挲。
半晌,他才沉声道:“尘世烦恼皆由心念所造,荣当既带你来行舟殿,你便需懂得断发如断念的道理。”
戈缇眉头紧皱,发辫是他们部族的象征,也是他与走散亲人唯一的链接……
无上见他不言语,刚准备走向末尼,只听得扑通一声,戈缇双手捧着发辫递到了他面前。
“戈缇愿意剪去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