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谢谢您…”她双眼噙泪,冲着僧人跪伏了下去。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她抬起头,圣尊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站了起来。
“我虽救你,但因果一事,无法扭转。”他视线低垂,落在她的小腹上坦言道:“她与这世间本来无缘,与你之间更是如此,她出生以后你便交由她的父亲抚养吧。”
她怔在原地,心中点燃的光亮须臾间又被扑灭,“那圣尊为何要救我?”
“菩萨畏因,凡夫畏果。一切因缘已具足,信士种了因,便需吞了果。”
她埋着头泪如雨下,新生的信念崩塌,或许是对她追求自由,放弃爱的惩罚。
圣尊劝解道:“她六岁时会由业力牵引来到行舟殿,在此期间你可以回到此处,那便是你们之间最后的因缘。”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石像走出一个脚步蹒跚的小女孩,她咿咿呀呀地走到他们中间,一头乌黑的自然卷发随着晚风轻飘。
圣尊怜爱地抚了抚她的头,小女孩仰头看向她,然后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肚子,她止住眼泪,蹲下身把她抱在了怀里。
“若生!”
一个灰衣沙弥追了过来,牵过小女孩的手小声责问:“又乱跑,明天不让你去藏经阁找荣当师叔玩了。”
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抱住沙弥的手,圣尊看向他说:“戒严,你带这位信士去居所吧。”
名叫戒严的沙弥躬身应允,领着她来到了一处红漆院门前。
“信士请进吧,已是深夜,我就不便进去了。”
“谢谢戒严师父。”
她合掌回礼,走进了院落。
夜空被月色独占,漫天群星失了光辉。
戒严跪坐在佛堂前为圣尊续灯,本以为圣尊三年前留下若生已是奇迹,没想到今日又收留了一位女子。
咚——
一声木鱼轻响,圣尊睁开了双眼:“心中所疑为何?”
他放下石烛,挠头道:“圣尊不是说过不能插手世间因果,为何还救回一女子?”
“戒严,我曾在堂上讲过一桩野狐身的公案,你可还记得?”
“弟子记得,讲的是百丈禅师问一位老人,‘大修行人还会不会落于因果‘,老人回答’不落因果‘,于是得了五百年野狐身的果报。”
圣尊点点头,又接着问:“那渡了野狐的和尚,答得是何?”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和尚答的是…不昧因果。”
圣尊拿起手中木槌又敲了一下,“一字之差。”
他面露难色,拱手道:“弟子愚笨,求圣尊指点。”
“活佛来了这世间也会落入因果循环,他与凡夫唯一的区别,便是他能知晓缘起的前因后果。戒严,因果无实却不虚,纵然是我,生生世世都有业力相牵的因缘。”
戒严皱眉思量,圣尊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既已证得空性,我便查问你一句,空了还有没有因果?”
他直起身立刻答道:“当然没有,空了便什么都放下了。”
咚——
圣尊拾起木槌敲了一下木鱼,随后他阖上双眼,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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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一片黑暗中,几缕闷呛的白烟从如也的脚底升起,她捂住口鼻,将层层云雾拨开,暗色散去,青翠山崖尽收眼底,头顶烈日灼烧,她不安地环顾四周,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几声炸雷在空中爆开,她仰头看去,阴云不知何时笼罩了整个上空,她的脚步不自觉倒退,忽然撞到身后的物体,她慌忙扭转身,落进少年悲悯的目光里。
峭壁山风环过少年的枣色长袍,他身姿挺拔,孑然而立,一声鹰啼骤起,纯白雪鹰落在他袒露的右肩。
是她梦中的少年。
她愣在原地,目光扫过雪鹰血红色眼珠后再次回转,落到了少年的面庞,她低声惊呼:“无尽…”
少年的眼波微动,一阵山风拂动他的黑发,她伸出手去,在即将触到他耳垂的瞬间,胸口处一股重力传来,她瞪大双眼,看着少年将她推下了山崖。
“咳咳咳…咳咳……”
鼻腔涌来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她猛烈地咳嗽,一时间,耳朵里的滚轮声、呼吸机的滴答声、托盘的金属碰撞声混成一片。
她睁开酸涩的双眼,一位护士正拔下她手背的输液针,看见她醒来,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的低烧已经退了,但你撞到头得再躺会儿,不然会头晕犯恶心,我去拿绷带给你包扎一下。”
护士利落地说完一连串后撩开帘子走了出去,她试着活动了下手腕,然后坐了起来,旁边的柜子放着秦平丘的手机,她拉开对面的床帘,床铺上只有皱巴巴的白色床单。
脑海中的记忆停留在手机的拨号键盘上,她走到空荡的走廊寻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