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中闭关，她受人点拨，便留在行舟殿做了供灯人。”
“她值守何处？”
“正是此处，藏经阁。她曾向圣尊请求说她喜欢这里的寂静。”
夕阳沉落，他站在绿湖旁，看着女子离开经阁朝后门走去，她面色宁静，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在她燃亮的烛灯下，他翻阅着《维摩诘经》，念到四句偈：‘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
他在旁侧注释：‘缘起，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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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寒冬的气息从他眼睫处落下的雪花涌现，还未睁眼，便听得一年迈老者的声音。
“哎哟，哎哟，圣尊慈爱，连这雪花都想与您亲近一些。”
他虚着右眼，老者正举着他暗红色袈裟的衣袖，为他擦去脸上融化的雪水。
“谢谢您。”
话刚出口，便被自己稚嫩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慌忙看向摊开的手掌，不过七八岁的孩童模样。
“今夕何年？”
“圣尊，现今是行舟284年。”
这一年，舟岛下了三天罕见的大雪，他玩心大起，和殿中其余小沙弥偷摸地去了后山玩雪。
隔天他便在殿中听见了老者训斥他们的声音：“你们当初被挑选进来，是为了日后接替我，辅佐圣尊，不是让你们瞎胡闹……”
他内心感到歉疚、孤寂，于是他独自回到昨日欢声笑语的后山，忽听得一片茂密的草丛里传来婴儿的哭啼。
他将她带回行舟殿，在枯燥的修行中，他唯一的慰藉便是她的成长。
她十八岁那年 ，他领她去了当初捡到她的地方，在那块草地中，他们合种了一颗菩提树。
盛夏的微风拂动小小的树苗，她在山崖眺望着远方，朝他朗声呼喊：“哥哥！我成年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她清澈的瞳孔倒映出他的万般不舍，他却不得不回答：“好，但你要记得回来。”
老者在他十六岁时，便将暗红袈裟传给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沙弥。
或许是他涅槃前忘记交代有关他宿世因缘的事，也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隐藏得太好，总之直到她回来那天，沙弥都未与他提及过闭关一事。
此后的漫长岁月，她都留在行舟殿，留在他随时能看见的地方。
她离世那天，他独自陪在她身边，为她诵经时，泪水沾湿了经书，他不知这偈语究竟是为她而念，还是为自己而念。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生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照惯例注释：‘好梦由来最易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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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再次睁眼的那一刻，他感到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全身，但在他逐渐腐朽的身躯中，他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眼前的沙弥见他睁眼，忙走来向他行礼：“恭喜圣尊出关。”
他缓缓抬眼，那件熟悉的红色袈裟上，终于出现了一张他熟悉的脸，是还略带稚气的无上。
但他开口却唤他：“戒严，昨日入定我已觉知此身腐烂将近……”
戒严伏地大哭，他从怀中拿出象征权力的莲花金印，交与他后轻声嘱咐：“舟岛如今有一劫数，我此去，切勿发丧，待劫难度过，方可寻我六世肉身。”
戒严离去后，他看向窗外坠落的残阳，在定境中他回到前一世，因为当时的一己私欲，导致了她的早逝，也因此，有了今世的劫难。
然，因缘已具足，他无法阻止因果的显现，只能尽力在今世涅槃前安排好一切。
他看向手中的经书，已无力写下任何注解，在灵魂脱离肉身以前，他在心底深深印刻下了两个字：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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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回到熟悉的暗夜中，但定境似乎还未结束，他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那束微光。
呲啦——
蓦地，四周响起一阵噼啪的燃烧声响，暗夜从他的脚边慢慢散去。
温暖的光亮中，他看见了手捧莲灯的慧极，和点燃它却被灼伤的如也。
“施主所求为何？”
“为，一个梦。”
“人生本就一场大梦，何苦再求一个？”
“人有时承担不了现实，但总归可以承担一个梦境。”
“既如此，老僧便只有一句偈语赠予施主了。悬崖撒手，自肯承当，因缘已启，施主帮我点完这盏灯后便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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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开眼，方才的光亮已变作禅室透进的微弱月光。
背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他扶上心口，终于明白那束照亮他的微光，来自如也为他点燃的莲灯。
进入定境前，他从不曾妄想普度众生，得知如也是因他的梦境而来舟岛，他便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