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可以确认了,这小女娘便是自己当年忍痛留下的嫋嫋,而眼前绝色的夫人便应该是那顶尊贵的人了!
“臣有失远迎,皇后勿恙!”
宣神谙自然记得程始的模样,只是看着他短瞬间几经变化的表情,不禁在想,少商那天生的几分幽默感大抵是继承了眼前人。
“程将军免礼。”她将少商招至身边,解释道:“今日程将军将启程冯翊郡,予带少商来为你饯行。”
许是之前听得家中来信,说是自己的小女儿丢失,寻了几个月也未果,后虽知道嫋嫋成了皇后义女之事,但终归是没亲眼见着,故而此刻见到活生生的女儿立在眼前时,铮铮铁骨的汉子竟是眼眶发热,瘪着嘴唇颤抖了两下才唤道:“嫋嫋?”
眼前人声音微颤,垂于身侧的双臂将抬未抬,满眼的疼惜与悔恨,竟也惹得程少商红了眼眶,自主往前走了两步,唤了声“阿父。”
至此,程少商渐渐明白了皇后所说的“分得清”,真情还是假意,眼下她觉得她是分得清的了……
等随着程始进了后院,宣神谙才明白为何已是辰时三刻,曲陵侯还未曾换上军装,整军出发,原是程老夫人昨夜里突发恶疾,说自己病的厉害,怕此一别再见不到儿子,于是硬是拽着自己的大儿子不让走。
“昨日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倒了。”程始叹了一声,又对宣神谙恭敬道:“家母身染恶疾,怕有招呼不周,请您先在前厅用茶,臣这就去唤内子前来。”
程始心里打鼓,自己本就心思粗笨、不善交际,更何况眼前人既是女子,又有着身孕,还是这天下最尊贵之人,自己怎么陪着都觉得不妥,可自家夫人刚才出门去寻邹靖邹先生了,也不知此刻回来没有……
不管,还是得找夫人……
“无事,不若予同程将军一起去看看老夫人吧。”虽知少年少商并不喜程老夫人,但宣神谙犹记得上一世程老夫人其实是被人所骗,才亏待了少商,后来还是疼爱少商的……
母亲生着病,眼前人身子尊贵,程始心觉不妥,可又不敢轻易回拒,正满心焦急,抬眸却见自家夫人领着邹靖走了过来,蓦地,如遇大赦。
“邹先生!”客气完又向萧元漪解释:“夫人,皇后知我今日出发去冯翊郡,特带嫋嫋来为我饯行。”
几人都非第一次见面,如今再见免不了一番客套,而萧元漪再见少商自然心中激动不在话下。
倒是在这里见到邹靖,宣神谙着实有些意外。
几人一同往程老夫人的屋子里去,邹靖看出她的疑惑,边走边解释起了自己与程家的渊源,原来还得归功于那日的上元灯会。
邹靖后来帮着程家夫妇查清了虎符丢失一事,抓到了罪魁祸首,也因此成了朋友,之前程家因虎符之事有些顾忌,怕自己获罪连累邹靖,是以回城后不曾走动,后来文帝临朝,程家受封曲陵侯,程家夫妇便立马去寻了邹靖,向他表达了感谢之情,一来二往的便更熟络了。是以今日萧元漪去请了邹靖来帮忙。
“邹先生医术高超,程将军可安心。”见程始心神不安,宣神谙看了眼邹靖安慰了句。
邹靖却冲她笑笑,“医术高超不敢当,但治老夫人应当是可以的。”
宣神谙原还不明白邹靖的话中之意,可一走进程老夫人的屋子似乎便明白了所以然。
她孕期本就对气味敏感,是以屋子内的一股大葱味尤为引人注意,再转头去瞧离床榻不远处的案几,碗中膳食分明是动过的模样,看来这程老夫人并非如程将军所言“食不下咽”呀?
萧元漪自然是早就看出了这老太太的把戏,奈何她的夫君是个木头疙瘩,身为儿媳又不好当面拆穿,于是便出门去请了邹靖这位“神算子”。
邹靖也不辱使命,只一句“程将军印堂又红又黑,若是不再巳时前出发,怕是会有大难。”
程老夫人一吓,“什么大难?”
“轻则丢官罢爵、重则满门入狱!”
“啊?!”程老夫人吓得从榻上弹了起来,做起了拜佛的姿势,“程家的列祖列宗啊,保佑我的大郎,保佑我们程家满门啊!”话毕便推着程始,“儿啊,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程始一脸震惊:“阿母没事了?”
萧元漪在一旁扯着嘴角偷笑了笑,偷眼瞄到了躲在宣神谙身后同样抽着嘴角笑的小女娘,不禁没忍住,偷笑得更肆意了几分。
程老夫人斜眼朝萧元漪瞥了一眼,把程始拉到自己身边耳语了两句,直听得程始愈加无奈,“阿母,元漪不会那样的!”说完又觉不够,又补充道:“嫋嫋也不会的!”
偷着笑的两个人被点了名,又对视一眼,宣神谙瞧了瞧程老夫人的望向萧元漪的眼神,想起上一世少商与自己讲的程家趣事,大致猜到了程家老夫人的病因。
果不其然,此次带兵驻守冯翊郡,圣上只派了程始一人前去,把萧元漪留了下来,程家老太太先前就不喜萧元漪,又以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