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一步——藏身。
凌晨四点,她确实呆在床上,不过是在原先席芠所在的那张床。
4:01,听到白影窸窸簌簌爬到对角线那张床时,她轻手轻脚地拨开床帘上剪好的洞,在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前提下爬到旁边那张床,也就是白影一开始出现的位置。
4:03时,白影才会来到席芠的床铺。两分钟时间足够她来个金蝉脱壳,并将痕迹抹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天一整天,她做过很多次模拟,都是把自己代入白影的角色。发现无论采取什么样的举措,有一个地方永远是盲点,那就是它一开始出现的位置。
——新生“消失”的床铺。
以前宿舍里就她们三个人时,4:00到4:02,白影都趴在那,一动不动。所以刘柠很容易推测出它的心理:这个床铺以前有人失踪过,出于畏惧,没人敢去这里。
相当于是它专属的地盘。
就算事后发现上当,气急败坏地重新检查时,这里也会是最后才被注意到的。
因此从一开始,她就打算反其道而行之,无论怎样,躲过一分钟等于胜利。
……
现在距离4:06还差八秒。
刘柠缩在床帘一侧,双耳紧张的倾听外面的动静。白影似乎从阳台回来了,一无所获。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霎时间,她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好不容易才勉强克制下来,没有露出马脚。
就在她屏息以待时,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痒意,似乎有头发挠在了脸上。
她下意识地向上看去,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倒挂在床帘顶部,头颅不自然地垂下,血肉模糊的脸上只剩下一双血红的眼睛,此时正死死地盯着她!
相距不到一厘米,若她再晚几秒抬头,女人的头发就要缠住她脆弱的脖子。
“嘀嗒、嘀嗒。”
血浆从女人撕裂的脖子溅到她脸上,刘柠却置若罔闻。此时,她脑海里如电光火石闪过一幅幅画面:她总算明白,自己的疏漏在何处!
凌晨四点钟死掉的鬼,分明有两个!
之前两天,摄像头里拍到的白影,应该是被方琳鬼魂杀死的爱造谣的室友。她的死亡地点在宿舍,所以在室内现身。
而方琳是跳楼自杀,她如果想要进来,只有通过阳台这一条路径。
由于刘柠她们睡觉时喜欢把阳台门关起来,且天天如此,所以半夜时监控摄像头中并没有拍到第二个身影。今天晚上,她为了把戏做足,将阳台门留了一条缝,谁知把白影引出去的同时,又放了一只鬼进来!
如果她没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晚上,认真看一遍白天的录像,说不定会发现另外一个“身影”。但现在后悔,显然为时已晚。
哪怕接下来即将面临二对一的局面,刘柠也没有显出慌乱。或者说,绝境中,她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迎着女鬼狰狞的目光,她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那只死不瞑目的眼睛上。顿时,熟悉的灼烧感从掌心燃起,而她本人则拼命向墙边缩去。
动静虽然小,可足以让白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它迫不及待地露出沾满血丝的牙齿,化作一张大网笼罩而来。
寒意接踵而至。
刘柠迫不得已收回手,手掌心不知何时满是鲜血。与此同时,女鬼海藻般的长发紧紧勒在她脖颈间,还在进一步收缩着,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时间……还剩多久?
她意识模糊地睁大眼睛,看见属于白影的血盆大口悬在上方,宛如深不可测的深渊。
还是不行吗?
此时,她心中难免生出一丝绝望。
呼吸变得急促,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就此身亡时,救命的闹铃声响起。一瞬间,所有的压力化为乌有,她大口喘着气,身体因过度惊吓而微微颤抖。
她成功了?
活下来了?!
刘柠慌不择路地从床上下去,踩到地上时,觉得像踩在棉花上,柔软的不真实。
她如脱力般瘫在椅子上,半晌,仰头喝了一大口热水。
不过,熬过今年的忌日以后,明年的忌日怎么办?
从死里逃生的狂喜中冷静下来,她的想法愈发趋近于现实。
同样的把戏,不可能采用第二次。
“算了,呆会再想,现在先去洗个澡。”一身冷汗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刘柠拿上盆和毛巾,推开阳台门。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潜意识中的紧张让她浑身紧绷,可随后又化作一腔茫然:
这是哪?
浓厚的白雾。不,或者说,她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除了雾气,还是雾气,看不见任何东西。
随着两声响亮的汽笛,一辆喷着烟雾的老式列车徐徐驶来。车身有不少坑坑洼洼的碰撞,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开着开着就散架了。
奇怪的是,这辆列车没有既定轨道,一直在歪歪斜斜的前行。但随着它的前进,浓重的雾气渐渐散开,露出一个孤零零的站牌。
她如魔障般走过去,轻念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