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西南王便带着李丛文起身,直言夜深需回府邸了。
首辅甚是开怀:“今日与王爷畅谈一番,当真痛快。盼王爷常带着小公子前来,也给我们多说一说西南的生活。”
玉成则内敛了很多,“王爷慢走。”
“自然,本王一定再来,告辞!”
“首辅大人、玉公子,告退。”
尚未出玉府,李丛文就有几分着急地跟在姐夫后面说着:“王爷为何走得这么快?好不容易见到了玉成……”
话未说完,便被西南王冷冷打断:“闭嘴。”
等到上了王府马车后,西南王才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千机影吗?你知道玉府暗处有多少眼睛吗?”
李丛文这才意识道刚刚却有不妥,低了低头:“是。”
西南王没好气扫了扫他那副模样,仍是开口解释道:“玉成今日话不多,很明显是有事要和首辅谈论,我们不必在那碍人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李丛文脑子尚未转过来。
“还能有什么事情,自然是昨夜调兵的事情。”西南王道,“今日让你办的事情,妥了吗?”
李丛文声音低了很多:“妥了。但是王爷,我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居然要刻意与一个花魁来往奉承,实在,实在有伤大雅。而且那个花魁,看起来实在有几分可怜,欺她……”
余下的话,均未入西南王耳中。
他闭上了眼,心中隐隐透出了几分后悔:千挑万选选中之人,仍非什么王侯之才……
他只能,去找另一个人了。
几乎是西南王一走,首辅便拉下了脸,他瞧了一眼玉成,便缓缓坐下:“身体可有大碍?”
“无事。”玉成静声回道,“我知道父亲职责在身,震怒也是正常的。但昨日确实事出有因,白令他们也是出于对儿子的担忧,还请父亲勿要再气。”
他都这样开口,首辅脸色也缓和了点,只能问:“那你昨日,好端端的怎么落了水?”
玉成隐去了龙图腾,只说是游玩,惊险之处都一掠而过,很快便回完了父亲。
与此同时,景荣正在夫人屋内,也在耐心解释着昨日的事情。
和玉成不同的是,她可不存在什么略过去的地方,反而格外详细形容了昨夜的惊心动魄。她知道首辅夫妻都心中有气,那还有什么法子比夸大危机更好用呢。
只是没想到的是,她只略微开个头,夫人就被完全吓住了。
“这……这……成儿,”夫人未说便哭了起来,手绢点点眼角清泪,整个人颤抖起来。
景荣怔住了。
这堂堂的首辅之妻,正一品诰命夫人,怎么也像自己母亲一样?
夫人再也克制不住,哭得声音更凄厉了点:“我的成儿!怎么会遇到如此危险?”
屋内只有她们二人,外面很快传来了侍女的连声询问:“夫人怎么了?姑娘可有事?”
“没事,没事!”景荣一边回道,一边有些手忙脚乱地给人擦拭眼泪,“小点声、小点声,夫人。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越说,玉夫人反而更伤心了,几乎是嚎啕大哭:“我的成儿啊!为何老爷不说这事!他只在乎他那个女儿,成儿就一点都不在乎了吗?!我的成儿啊!”
外面的询问声更着急了:“夫人怎么了?!”
天呐……景荣心中叹服……
“别哭了!”她厉声喝道。
玉夫人一愣,被她这样的凌厉吓唬到了,眼泪仍挂在脸上,但好歹声音是止住了。
景荣又低声劝道:“他真的没事了,夫人冷静些,这些事情都不能外传。”
玉夫人抖了抖身子,开口声音还是有些呜咽:“那,那后来又是如何脱险的?”
景荣这次把握了分寸,突出了搜救之难,又格外强调人从头到尾均安然无恙,徐徐说了下去。
等到和玉成携手归家时,她还不忘和玉成提及夫人痛哭流涕的模样。
又添了句:“母亲爱子原来都是一样的。我母亲地位卑微、性格懦弱,遇事只会哭;夫人什么都有,地位高贵,第一反应却也是痛哭。”
玉成回想了今日在书房的经过,略点点头:“我父亲倒是挺冷静的。”
为了不让玉成有一丝一毫的难过,景荣立刻安慰道:“父爱确实会更沉默些……”
忽地……玉夫人哭泣中喊出的那句话闯入了她的脑海……他只在乎他那个女儿……
首辅哪来的女儿啊……
她瞬间想到了什么:“雨,雨烟是你父亲的女儿?!”
玉成扬了扬眉:“景景如今说话跳得可真快啊。”
“别管这个了,真,真的吗?”
两个人同在马车之上,玉成点了点头。
景荣整个人都跌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