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那人猛地唉叫一声:“哎呦饶,饶命!”
“住嘴。”玉成冷声呵斥道。
那趴在地上的人立即止住了哀嚎,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搜到东西了吗?”玉成问向隋冬。
隋冬点了点头,递上一包黑布裹的东西,玉成并未细看,只吩咐道:“速请神医过来。”
“是!”藏锋应道。
片刻之后,睡得有几分懵的沈神医便到了这营帐之中,刚一看见那包黑药,他立刻醒过神来。
他极为慎重地捏过去细闻片刻,那粉末状的碎药已经被磨得极细,在烛火下泛着微蓝的光。
半响,他才抬起头来,面向玉成:“公子,没错,没错,是软骨散。近些年从未见过,我也只在古籍里见过!前朝大医师曾留下注解,说这软骨散极为奇特,服下后几个时辰内必定全身松软无力,本是用于治疗老者风湿骨节僵硬之物。”
“却没想过用在战场上,更是攻敌之奇药。”玉成接过话头。
“就是这么一堆破东西,害了我父亲,也害了那几万亲兵!”隋冬在一旁又极为愤恨地猛踢了那投药人一脚!
那男子仍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抖了起来。
“别吵,”玉成呵斥道,他望着那一包尚用过的奇药,眼神幽暗着,“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藏锋,去找个几个轻功佳的千机影过来。”
“是!”
隋冬也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惊道:“你现在就给阿库尔下药?难不成明天还真要攻敌吗?”
原来,他们今日下午在军营那一场,不过是一同演场戏罢了。
玉成非常清楚,若找不到此前北固大败的原因,此后每一场都陷入极为被动之态。
那日在映天楼见到的两个女人,很明显来自女帝家族。既然那个叫飞盈的,口口声声说着结盟,那么女帝家族,在战场之上仅凭几个人,很明显做不到武力上的支持,那么用什么结的盟?
乌云兰宁死不吐只言片语,玉成便去尝试问了沈神医。倒还真被他问到了软骨散这种只传于前朝年间的东西。
于是,今日那场戏便顺势而生。而隋冬自从假装负气离开后,便和几个影卫盯紧了军中伙夫和火头军,果然,三更时分,整个军营已经悉数沉睡时,他们抓住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兵。
隋冬以为抓住了便能够了事,没想到玉成还有下一步计划。
“没错,军令已出,不可轻易反悔。”
“即使我们放了毒,也很难保证所有人都吃到,将领和小兵们也向来不同席而食。连那日北固也有些尚未中毒的,更何况数量远多于那日的阿库尔呢?”隋冬劝道。
若姜恒在旁边,必定要啧啧称奇自家这少将军变化之大,若搁在从前,少将军必定是怒吼一声让玉成取消军令,绝不会像如今这般好言商量。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天玉成私下里都让这位少将军干了些什么,而这少将军又多么深刻地领悟到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若对战不激烈点,还叫作什么战场?”玉成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灰头土脸的男子,问向隋冬,“这人交代了吗?”
隋冬点点头:“几下拳脚就全交代了。你猜的不错,李胜龙果然是个两头要饭的。他泄露了消息,他那亲家盛知府告诉了城里的细作,细作又联系了军中的间谍,那人又找到这个伙夫,几两银子就让这人卖命了。”
玉成慢慢蹲了下去,和这颤颤巍巍的瘦高个对视着。
隋冬也注意了几分力道,之前都并未打到人家脸上,只是脸上略有些灰。
那人害怕极了,支支吾吾道:“饶,绕命……将军饶命,我,我家中老母……我太缺钱了,我以为只是泻药,我真没想到是毒药!饶,饶命……”
玉成静静问道:“你家中还有个老母亲?”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玉成平静的眼中有几丝慈悲,并不像旁人那般凶神恶煞,瘦高个竟然哭了出来:“是,是,她病了……我没法,我实在没法了……”
“你可知道,你只是个替死鬼罢了。你是伙夫,是事后最容易被查的人。在军中投药视同叛国,按律,当诛九族。你可知什么是诛杀九族?你的父母妻儿,你的祖父母,你的姑母娘舅,你的堂表兄弟姐妹,你认识不认识的所有族人,到时候,都将受断头之刑,血狂乱溅起来,连一个八尺男儿,都能被生生埋没。”
隋冬斜抱着臂,有些慎重地望着玉成举止。
“我……我……”瘦高个几乎浑身颤抖起来。
玉成忽地伸手按上了这人头顶,瘦高个年纪并不大,这时候神奇般地似乎被那温暖的手宽慰到了,他心中的害怕竟然减轻了些。
“唯一能救你,以及你全家的,便是去告诉接头人,药你已经全放了。能否做到?”
瘦高个呜咽着点点头:“能……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