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景荣几乎是长呼一口气。
若云牵着她的手,眼中全是愧疚:“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父亲,我也对不起主子,更对不起你……”
此时再去议论对错实在毫无意义。景荣当即打断了母亲,径直问:“”高严之自己知道吗?”
若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自你逐渐长大后,他当真是喜爱你的,他曾数次跟你说过,将你当作亲女……”
“别说了!”景荣喝道。
若云立刻停住了,脸上全是小心谨慎模样。
本是想劝说母亲堕胎,谁能想到居然还会扯出这样一个秘密,景荣脑子里几乎一团乱麻,她未再看母亲,是有些出神地望着院外:“母亲,我并不是对你有气…只是实在太过突然,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好,好,”若云赶忙点着头,一个人回到屋中。
景荣几乎立刻朝着林中而去,朱白令偷听并没有避着她,她早已知道他在林中。
果然,朱白令正坐在那秋千之上,有些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他双手抱着秋千的两边绳索,第一句话仍是劝慰:“父亲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
“是,”景荣喃喃道,“我还记得我父亲,我是说景得胜……我记得他有一点黑黑的痣,正好长在嘴角处,难看死了,那时候我就在想,幸好我长得不像他。如今才知道,原来我不可能长得像他……”
“但他至死都以为你是他的女儿,他不会难过,”朱白令歪歪头,认真打量一番她的容颜,有意玩笑逗逗她开心,“那看来你长得像旧皇了?”
果然,景荣立刻从那抹不开的忧伤中抽离出来,她怒瞪道:“朱白令,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下来,这是我的宝座!”
“哈哈,你坐,你坐……”朱白令当真让出了“宝座”,换成他站在一旁,好奇问道,“你为何如此憎恶旧皇?飞鸟阁的情报次次都说旧皇与侍女恩爱相伴,难道那都是假的吗?”
“我刚刚说的,没有一句是假,”景荣冷哼一声,摇着秋千,“他毁了我母亲一辈子,飞鸟阁的情报再如何厉害,也看不透人的一颗心。他只不过近些年愈发会装罢了。”
朱白令折扇敲着脑袋,轻轻地:“看来他还是想着皇位啊。他手中到底有何筹码,能够让他拘禁了十几年还有如此志气?”
景荣这时倒哑了声。
其实刚刚很多东西都已经被朱白令听到了。
能够安排要事的族人、母亲奇怪的病、她对于旧皇藏不住的杀心,朱白令既掌管着天下情报,不可能对这些只当一般故事听过。
而朱白令知道,亦是玉成会知道。
玉成……
景荣轻轻咬咬唇,任由自己的心指引着自己,她慢慢开口:“他手中的筹码,应该有两个。首先是我和小空子,他早知小空子身份,也知晓小空子归去草原。他以为抚养我俩长大,有无限恩情,而我和小空子都会为了他的复位拼尽全力,”景荣还是略过了这处,接着道,“还有一个,是我猜的。我猜,拿尔齐与他,曾经有过什么约定。”
“怎么说?”
景荣道:“从前我小,他以为我不记事,毫无遮掩说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做俘虏的生活,他又如何委屈求得生的。在草原战败后将他扔回太启以扰乱太启政局,就是他自己想出的法子。那是我就觉得奇怪,是拿尔齐俘虏了他,但他即使在狂怒之时,说起拿尔齐,都是一副极为景仰的模样。让我真正起疑的,是我十岁那年,侍卫答应让我出门时,他很是羡慕,以为无人注意,喃喃来了句‘他怎么还不来……傀儡皇帝至少也是可以见到天日’。”
“你认为那个他指的是拿尔齐?”
“没错。”
朱白令再次用扇子敲着自己脑袋,大脑飞速转了起来……飞鸟阁真是没用,在这儿也从未留心过……拿尔齐和旧皇,不是没有联盟的可能,拿尔齐若一统中原,对于那些偏远的属地国,确实可以派旧皇去当个傀儡皇帝……
那么,在此次战事中……
他立刻扬声道:“我回去一趟!”
“你是要提醒玉成对吗?你觉得哪里会有危险吗?”景荣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他习惯性开口:“没事,你……”
景荣怒道:“我都告诉了你这么多!若不是为了成哥哥,我才会好好藏着我的狐狸尾巴呢!”
猝不及防,朱白令又笑出了声:“祖宗,你真该少看点话本,多看点正经书了,哪有这么说话的……唉,行吧,我也如实告诉你。冬日北方苦寒无比,根本不适合玉家军作战,所以玉成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冲突。大军出征前,世家认为和当今皇上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曾让玉成务必保下高严之的命,以待未来转机。玉成不一定会保,但说不定……”
他尚未说完,但景荣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急忙打断:“那你快去!”
若玉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