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二立刻挤眉弄眼,说戏似的:“哎呦呦,玉家军惨败呀!那草原几万兵马啊,威风禀禀的,谁能打得动呀,所以阳城那些兵,就全跑了呀!草原人就追啊,追啊!本身草原人多厉害啊,又善于骑马!跑到了夕县,阳城那些兵啊,就全被追上了!基本上全死啦!”
景荣几乎瞬间脸色惨白,幸好小二还在继续说,“不过听说那些头都还活着。那玉家的掌权人,不是带了那么多什么千机影嘛,那什么影卫拼尽全力啊,几乎全殉,终于把那几个头头的命护住了,突出了重围。现在还在继续跑呢,草原几万人还跟着屁股后面追呢!”
玄启坐在对面,也听了进去,皱着眉头:“现在他们追到哪里了?”
“听说都快到南山关了!”小二道。
阿库尔这么短的时间内都快要入关了!
玄启和景荣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几乎全是震惊,即使十几年前太启大败的时候,阿库尔也还从未这样深入过太启腹地。
玄启立刻又追着问道:“那那些城池,均被阿库尔收了吗?阿库尔屠城了吗?沿途的老百姓,死伤惨重吗?”
小二又是一甩头巾:“那肯定呀!”
正在此时,隔壁桌几个人突然插话进来:
“你这小二胡说些什么呢?阿库尔那可是几万兵马呀,能追的那么紧,怎么可能还有功夫屠城?”
那几个人估摸着也是常年赶路的,均是一身精壮的肌肉、脸色黝黑着,景荣扫过几眼穿着后,立刻恭敬问道:“几位大哥从北方来的吗?”
为首的中年人鬓角都有几分白了,看见景荣面善也抱拳道:“我们都是镖队的,正好是从南山关来。目前大桥断了,大军都还过不去呢。但是有那边的百姓绕了远路,跑了过来,都说白跑了呢!”
景荣和玄启齐声问道:“怎么说?”
“那领军的几个头头啊,为了保命,那真是一个劲地逃呀,丝毫没考虑到到下一个城池迎敌!关外那地势不是宽着吗,估摸着是慌不择路,他们为了甩开阿库尔,居然找到了一条直达南山关的近路。都说草原人可兴奋坏了,啥都不管,只跟着他们跑,反而掠过了那些城池,所以老百姓都说自己白跑了!”
“老百姓真是鼠目寸光,到时候回过头来,阿库尔肯定还是要占领那些地方的,”说道这里,旁边人立刻一拍酒壶,恨恨道,“玉家那个什么掌权人简直就是懦夫!连迎敌都不敢!居然还带着敌人走了近道!太启地大物博,路也多,阿库尔原先不可能知道那些小道,这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到时候阿库尔占据了南山关,关外援军无法进入,岂不是那么大片的土地全是阿库尔的了!”
“而且啊,阿库尔要是选择入了关,那几万铁骑足够踏平整个中原和南方了。”
“唉,太启,全输,全输了啊!”
“是啊是啊,所以我们在这都不安全啊,我家里人几乎都在收拾着跑了……”
周围几个桌子的人,喝酒的、吃菜的,都由着这个话头议论起来,骂当权者软弱无能的、惧怕阿库尔的、议论屠城是什么样的,甚至还有人暗暗称赞阿库尔英勇无敌,一时间小酒馆里热闹极了。
而景荣和玄启两人,却有些诡异地沉默下来。
前方战情居然在这几天时间里变得如此紧张,玄启虽是出家人,但受寺庙烟火供奉长大,玉成又是他从小教导到大的孩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
于是,他思量片刻后才沉沉开口:“丫头,待会就近给你找个偏僻院子,你安心住下来,别想着回家了。”
景荣抬眉:“你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玄启轻点着头:“虽说政权更迭、世情变化,红尘之外均与出家人无关。但我到底,不是个真正的清静人。”
“也是,要不然怎么会有儿子,”景荣嘴角有一丝淡笑,说这话也不怕冒犯,只坦荡地给他递了双筷子,“那我们就赶紧吃吧,吃完便赶紧上马!”
玄启不解:“你为何还是要去?”
景荣诚恳道:“我骗了你。我并未与他离心,我去北方并不是为了回家,只是为了寻他!”
玄启此时还以为她说的是朱白令,诧异道:“他不是在水洲吗?”
“啊?”景荣瞬间快瞪直了眼,第一反应甚至是开心的,“玉成在水洲?所以他没有危险?”
“玉……”
玄启这话尚未说完,便被门口一声惨厉的叫声打断。
“镖头,西南王率兵在南山关反啦!咱们的货都被压了出不来了!”
那声音又急又快,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子撞门而入的轰隆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小酒馆。
“什么?!”
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群运镖的一拍桌子惊呼荒唐,刚刚还高谈阔论的老百姓瞬间变得目瞪口呆起来。
他们恐怕也真正意识到了,乱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