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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2 / 2)

沂一早便要去镇上与几个管事商议收买椒林的事宜,打马从邝家门前那条路经过时,正逢起棺的号子响了起来。

他勒马从边上小路下去,隐到那池边的竹窠里。

稍顷,远远便看到一个身着孝服的人牵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他拍了拍马鬃,抓住笼头以免它出声吓到孩子。

“三婶,爷爷要被埋进土里了吗?”孩子稚嫩的声音渐渐传来。

“是啊。”女人低声应道。

“那我以后还能看到他吗?”

“会的,他会到梦里来看你。”

初春的晨,寒风浸体,轻薄的春衣让孩子瑟瑟发抖,他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任由女人如何轻哄都不愿再挪动脚步,只抽泣道:“我不想去了,好冷。”

“那让三婶抱着你,等到爷爷下了葬,咱们就可以回去吃饭了,还有糖糕,你不是最爱吃糖糕么?”女人吃力地抱着孩子继续往前走去。

棺材开始出发,道士在棺前摇着引魂铃,端着引魂灯,伴着一群抬幡举灵的人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棺后的道士敲一声锣,声音在稍显寂静的旷野传得很远,邝家的儿女们全都跪了下来,膝行着往前,待铜锣再次响起,他们才起身步行,接着有人大哭着往棺材上洒米。

一种非常诡异的送葬方式。

沈知沂等得有些心烦,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时候才能走得过去,一时又后悔出来得太早惹了这场晦气。

那大路上的女人听到锣响也放下孩子跪了下来,朝着棺材远远磕头,小孩子却全然没有敬畏死者的心情,他等得无聊了,便朝着小路奔了下来,想要攀折池边的细竹玩耍。

沈知沂躲无可躲,被那孩子迎面撞上。大宛马极具威严,摇鬃摆尾打了个响鼻,小孩子顿时被吓得大哭起来。

女人闻声,捻起衣摆飞快地奔了下来,她蹲下身一把把那孩子搂进怀里,仰头满脸惊惶地看着沈知沂。

沈知沂一脸无奈,该避的他也避了,谁知道这孩子会突然乱跑。

“我不过是过路的,你不用害怕。”沈知沂被那鹿一样大而湿润的眼睛看得心慌意乱,只得侧过头去。

女人抱着孩子踉跄着跑走了。

等到那棺材终于离开这里,沈知沂这才打马策出。

他回头一看。

那女人带着孩子在远处行走,始终与后面送葬的人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在躲避什么,又像是不敢靠近。

不过好奇只在一瞬间,转过头,沈知沂的脑子里就只剩下金钱与生意了。

时过傍晚。

夕阳渐落,一人一马缓缓而归。

白石村除了椒树,便是李树最多,葱葱茏茏的矗立在道路两旁,偶尔一株晚熟的还开着白色的花,沈知沂扬鞭带过树稍,那花瓣便扑簌簌落了一头一脸。

途经一条渠沟,恰有一人背着高耸过头芒草捆正在沟里缓慢行走,把不宽的沟渠塞得满满当当。

沈知沂无法,只得放了缰绳任马缓踏而行。

大约是马蹄声惊扰了那人,她回过头来,长长的芒草在渠沟两旁刮擦而过,落下零星的草茎。

那张脸有些眼熟,颧上有因疲累而生出两团嫣红,鹿一样大的眼带着惊惶看着来人,像他是什么不速之客一般。

然而,两人都有些进退两难。

女人步子迈得急促了些,肩背被压得更弯,呼吸也快得没了章法,她一边回头,一边迈步奔跑,活像是被他追赶着。

沈知沂失笑轻啧了声,语气不善的恐吓道:“别跑,别惊到了我的马,否则它会从你背上踏过去。”

这话极有效果的制止了那女人徒劳的奔忙,让她得以放慢脚步喘口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下了渠桥,女人卸下芒草,让到一旁容他先过。满是细小伤口的手揩过汗湿的额际,她怔怔看着那强健的马,有些畏然,也有些好奇。

沈知沂毫不客气地越过她,打马狂奔起来,不一会就回到了张家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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