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止住了:“这么烫你还敢拿给我喝,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娥常吓得一噤,捧着碗呆楞在当场。
这蠢笨的模样反倒取悦了沈知沂,他扶栏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止住,娥常被他笑得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走还是留。
沈知沂抬手接过那碗,一口气喝完,扔到她怀里,冷笑道:“你最好放了毒药在里面,不然就白白错失这次机会了。”
娥常抱着空碗,眉眼间聚起喜色,不知怎么的倒羞涩得不敢正眼看向面前的人,只得埋头回身跑开了。
沈知沂漠然地盯着她的背影,轻嗤着:“蠢货。”
端午节至。
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挂起了菖蒲、蒿草和艾叶。清苦的气息夹杂着辛辣的椒香,像流水一样满溢过每一条巷道。
叫卖粽子的人尤其多,天未亮时,便挑担背篓走街穿巷,吆喝声不绝于耳。
长禄和长顺两兄弟一大早便兴奋得很,嚷着要去赶早集,长河见他们这般没心没肺,全然没有一个下人该有的稳重机警,便斥责道:“没有少爷的吩咐,哪里都不许去。”
长禄虽有些惧色,但还是不忿道:“平日里我们也能逛去,怎么你回来了就不行?”
这话倒让长河惊讶了:“我不过走了几日,你怎么就敢顶嘴了?”
长顺在旁小声抱怨道:“老爷才不会管我们。”
长河叹道:“所以才把你们纵成这样,可想而知,我不在的时候少爷必不省心。”说罢便恨恨然道:“以前少爷要发卖你们,我还帮着求情,现在看来,既是无用之人,卖了也是对的,我这就去跟少爷说,让他重新招几个得用之人来。”
两个小厮闻言顿时都乱了手脚,一个搂腰一个抱腿,哭求道:“求你别去说,我们都知错了,以后不会出去了。”
娥常在厨下听到他们的叫喊,信以为真,也出来泪眼婆娑地求情道:“别卖他们罢。”
长河哭笑不得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几个人又哭又闹,自然把内室的沈知沂吵醒了,他虽未宿醉的痛楚,但是沉睡间猝然而醒,不免积了一团火,开门冷喝道:“闹什么?”
几个人顿时都低头噤声不语。
长河只得上前随意找了个借口道:“今日端午,他们闹着要买粽子,我说天还早呢,让他们迟些出去。”
“哦。”沈知沂闻言有些恍惚,神志一时间还在梦里游移,好半天才道:“那就给他们些钱去买吧。”两个小厮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又兼长河给了他们钱,便忘了刚才的口角,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沈知沂回到内室,刚趴在床上,猛然间惊起,连声唤来长河问道:“今日端午节了?”
长河笑着点头:“是啊,少爷。”
沈知沂吸了口气,脑中盘桓,琢磨出不对来:“我爹信上说他遣了两个人端午节来,怎么还没到?”
长河想了想,道:“我启程回来时,老爷便修书送去了长林镇,长林镇离这里也有一天的路程,最快晚上才会到了罢。”
沈知沂这才松懈下来,开始任自己闭目养神。
长河见状,便蹑手蹑脚往门外走去,然而还未出门又被叫住了:“这次回去可看着二叔了?”
长河忙道:“看到了。”
“那他可有问起椒坊之事?”沈知沂抬了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长河暗思了半晌,斟酌道:“没有问起,他只是说今年干旱,恐怕收成会不好。”
沈知沂沉静了片刻,冷笑出声:“拿话点我呢,偏我接手之后就收成不好。不过这话倒提醒我了,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这两月若遇暴雨天,清河水上涨,到时椒子就烂在手里出不去了。”他翻身坐起,开始着衣,长河也忙着上前伺候。
沈知沂叮嘱道:“在椒坊张贴,凡镇中有愿意摘椒的,不论男女老少,皆是十文一株,多摘多得,由当地管事安排食宿,总之就是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