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甚至都没有丝毫慌张,他的声音安静从容,仿佛站在九天之上:“你话说的太早了,这是谁的下场还说不定呢。”他说着将银箫置于唇畔,轻轻吹奏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在箫上跳跃,一段古怪的音律随即飘荡在地窖里。
下一刻,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那群攻击薛矜的吸血蝶好像被控制了一般,在他的指令下竟调转了头,向自己的主人发动进攻。
圣姑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手,眼看着自己饲养已久的吸血蝶失去控制般向自己飞过来,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惨白得近乎透明。她深知这些蝴蝶不好对付,被缠上了的话,片刻就可让人血尽而亡。生死关头,她来不及多想,只能马上做出决断,施展轻功,飞速逃离。尽管如此,那群吸血蝶还是追着她不放,始终在她背后不远处。
薛矜看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诡异地弯起了唇角。他哼笑一声,心中得意,暗道一声“活该”,要知道自己还有一项本领,是驾驭百兽来着,在他面前玩这一招,真是自讨苦吃。
这样想着,他还是没有停止吹奏,夹杂着内力的箫声远远传出。直到确定圣姑离得远了,不会在暗地里动手脚,挪动机关将他困在地窖里,他才不再吹奏,用手指滴溜溜地转着长箫,随后将其往腰间一插。他也不怕找不到对方,在刚才挥箫格挡的时候,他已偷偷在她身上撒下了追魂香,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追踪到。
地窖里顿时只剩下薛矜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他一个活人。
他撤去防护罩,往方才那个不幸被攻击的人身边走去,发现他周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吸干,皮肤塌陷,毫无血色。而和他一样死状凄惨,全身都干瘪之极的,还有八个人。只是从尸体的僵硬程度以及尸体上的尸斑来看,他们早早便已死去,并非死于吸血蝶的攻击。
这九具干尸皆是眼睛被蒙上,双手被困缚住,和他刚来时一模一样,显然是往年的活祭品。
令薛矜惊讶的是,这九具干尸看起来都七老八十了,可是据李氏夫妻说,每年献给圣姑的祭品,个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怎么可能是这副干瘪小老头的模样。他再蹲下身子,将他们的尸首一个一个地检查下去,发现他们的手腕上无一例外都有数道狭长的,好似被锋利刀刃切割所致的疤痕,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触目惊心。
他若有所思的绕着尸体观察了一圈,可以初步推断出是过度放血导致了这九人的死亡。联想到那个女人刚一开始想对自己做下的事情,若非自己反应的快,恐怕也要被她得手了。又想起她说过的让自己慢慢死去的那番话,薛矜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莫名想起教中对死囚的一种酷刑。
将他们固定在一张木床上,在床底放置一个回音很好的铜盆,再将他们的血管割开,让他们听着持续不断的,血珠击打铜盆发出的滴答轻响,最终血尽而亡。这种刑罚不仅能够给受刑人造成极大的生理痛苦,还让他们遭受着不知何时死去的精神折磨,在□□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之下绝望死去,可谓是教中最残酷的和非人道的酷刑之一。
而那个女人这样做又有什么目的呢?单纯就是为了折磨他们?
想起皮肤细腻宛如少女的圣姑,以及本该青春洋溢,看上去却苍老得不像样子的少年,薛矜只觉有些东西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之后他慢悠悠走上石梯,回到了圣姑庙,凝目看去,原来密道的入口就在雕像的下方。借着透进来的皎洁月光,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尊圣姑雕像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她和方才的那名女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看着,他微微勾起了唇,接着收回目光,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在手中抛着玩儿,一上一下。
玩了一会儿,他轻轻叹息一声,心道自己又何曾做过这等赔本买卖。
亏大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