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这里线索便中断了,昭歌听完他们的讲述,心里明白是他们查的方向错了。
不断有与锦绣阁牵连的壮年男人失踪,府衙以为这是有组织有规模的人口贩卖,调查的是锦绣阁背后的高官和那些老鸨龟公,实则,该查的应当是楼里某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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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阁白日里不开门。
须眉去了医馆治身上未痊愈的伤,戚明奕心高气傲,不愿涉足青楼,最终只有雪夜陪着昭歌一起来。
昭歌眺望面前气势恢弘的五层高楼,想此刻,那花妖多半已不在楼中,如果她在,失踪案便不会发展到城西去了,她也不傻,始终待在同个地方,无论多不起眼,早晚都会引起怀疑。
不过这里既然是她首个作案地点,必然有线索等着他们。
那年轻貌美的老鸨谢窈被他们唤起来时态度很差。
好好的清梦被扰,她实在是不想应付,直到昭歌自袖中取出锭银子搁在桌上,她才收起白眼懒散道:“两位有何事?”
扫视遍昭歌和雪夜,心里默默鄙夷:一男一女结伴来逛青楼,这配置她还真是没见过。
昭歌道:“打扰了,敢问三月前,巫溪城第一起失踪案发生时,你们楼里可有出什么怪事?”
谢窈这段时日来被官府的人搅扰得不胜其烦,听昭歌这么问,以为他们也是衙门的人,蓦然变得暴躁:“问问问,都这么久了还没完没了,你们办事不力与我锦绣阁何干,人又不是在阁里丢的,你们凭什么盯着我们不放?”
她如此咄咄逼人,昭歌也提高些声调:“确如你所言,那些人都是夜间在自家走丢的,表面上与锦绣阁并无直接关系,官府也只查到他们都曾来过阁中,但我想问,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接连十八个失踪者都来过锦绣阁,这便不是巧合再能解释的吧?”
锦绣阁显然是那花妖确定目标的场所,她必然来过此处,只是这些凡人不清楚。
谢窈冷然瞪过来:“你!”
昭歌笑道:“你莫要动气,我并非是质问你,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好。”
谢窈歪着下巴转向一边:“记不清了,这里每天多少人来人往,我只有一双眼睛,岂能各个角落都盯着?”
瞧她油盐不进,雪夜行至昭歌身边:“三月前,你们阁中也许来了个姑娘,她生得很美,绝非等闲之色,你可有印象?”
谢窈眼眸一晃,迅速转移视线:“我说了,记不清!”
锦绣阁并非寻常妓馆,背后是有官员撑场的,这个女人年纪轻轻能当上老鸨掌管整个锦绣阁,必然有点手段,这句所谓的记不清,多半是搪塞之言,昭歌想着,一时有些犹疑。
雪夜也看出这鸨母目光闪烁,必定有所隐瞒,缩回手取出数锭白花花的银子放上桌,朝昭歌抬下眉。
谢窈声音都缓和了:“你这是何意?”
昭歌道:“烦请你将楼内的姑娘小厮都请过来让我们瞧瞧,一个也别落,这点银子,请他们笑纳。”
到底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谢窈接过钱总算挤出笑来:“这好办,你等着,我这就去叫。”
一堆人乌泱泱在阁中大厅站得整整齐齐,昭歌眸光依次扫过众人,只期待能在这些人中发现什么线索,最终,她的目光停在其中一个姑娘的身上。
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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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乔转着绢子,频频偷瞧边上的雪夜,不时悄悄抛去个媚眼。
雪夜置若罔闻,她自讨没趣,这才讪讪定神去瞧昭歌。
昭歌确信她是个凡人后,才道:“这位姑娘,三月前,你可有遇到过什么怪事?”
怪事?红乔不解这意,瞧昭歌虽穿着简单,眼眸却一派清澈见底,明显是个未经世事的,心头一酸,道:“哼,这种地方,什么脏事烂事都有,你想听吗?”
昭歌奉上银子塞到她手里,诚挚道:“红乔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无恶意,来锦绣阁只是想打听些事,可那鸨母三缄其口,我只能找你,还请你能帮我仔细回忆一下,哪怕是多细枝末节的事,于我而言兴许都是有用的。”
有了钱,自然好说,红乔靠上桌,抠着艳红的指甲想了会儿,缓慢抬眸:“三月前,说起来倒是有件怪事,那段时日,我的记忆时不时便会混乱,甚至出现一段莫名的空白,本以为是得了什么病症,谁知后来过了半个月,又好了,这……算吗?”
这话连她自己都觉敷衍,昭歌却心内震颤,暗自想:当然算!
这是被妖附体的征兆。
难怪她身上会有残留的妖气。
昭歌压下满心激动:“那你出现这种情况前都见过什么人?”
红乔道:“人?”
想起那会儿花妖初来巫溪,应当还没来得及变幻容颜,昭歌道:“比如一个美貌女子,许是楼里新来的。”
红乔道:“你怎么知道?当时我们楼里的确来过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