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村民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次日,便随布商一起来到松陵,找到最近的尹家求助。
尹家听说这离奇的事后,派遣门徒进山找了半天,终于寻到那个古庙,进去的时候,庙里空空如也,并没有布商描述的怪物和尸体,不过很快,他们在附近发现了奇怪的血迹。
沿着血迹跑了半山追上那怪物时,据说它肩上还插着那把匕首,正抱着那具只剩下个头的盗匪尸体在啃。
众人擒住他,看出这怪物应当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只是,他面貌有异,脸上长满褐色的毛发,口中还有尖锐的獠牙,逃跑时四脚落地,速度极快。
尹家人杀了他之后,带尸体回到松陵,经过众世家辨认,一致认为这怪物当是个凡人与妖邪产下的半妖,或是因身份被人遗弃,后来躲藏在古庙里独自长大,逐渐显露妖相,靠吃死人为生。
这事后来在城中掀起不小的风浪,从前朝至今,凡人与妖生不出正常的小孩,是凡界与妖类的共识,经此一事,算是正式证实了这种说法。
昭歌也道:“从捉妖界擒妖录上的记载来看,对于妖与人诞育后代,凡人定是没有办法的,我活了二十年,从未听说过有妖能与凡人生出凡人的,不过,凡间妖类众多,这个问题,我想妖类应该比凡人更有研究,毕竟妖类身怀妖力,是凡人无法比拟的。”
曲流觞笑容里漫出浓浓的苦楚:“我心知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听二位这么说,也算死心了。”
身为妖,即便能够藏于人世又如何?
这个凡世,是张巨大的蛛网,串联起所有人,亲人,朋友,爱人,擦肩而过的路人,彼此联系纠缠,付出爱收获爱,而妖,是被永远隔绝在这张人世的巨网之外的,他们融不进去,哪怕费劲心思,能融进去一时,也融不进一世。
像蛛网上凝聚的粒粒水珠,风一吹,便会脱离飞溅出去。
凡人,妖,从投生起,便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妖不知得在轮回台上轮回几遭,才能投生成个凡人。
他与祝若言相守这两年,已是上天眷顾,如今还生出这样的妄念,实在是可笑。
尹惊舞道:“曲公子,我觉得,哪怕你向祝姑娘坦言,她未必不能理解你,你何苦这般纠结。”
曲流觞想,大抵,他只是不愿让祝若言为此失望吧,她待他很好,而他却害她终身无法有自己的孩子,这样,不是太残忍了吗。
“我会再想办法的,多谢了。”
眼见曲流觞黯然离开,昭歌问:“小舞,尹家乃是医药世家,难道没有什么药物,是能助凡人与妖诞育后代的?”
尹惊舞道:“没有,捉妖界本就视妖邪为死敌,尹家怎会研制这种有助妖类的药。”
想想也是,昭歌道:“不过我看,凡人这边没法子,妖类应该是有办法的。”
不说捉妖界,便是这古今数千年来,凡间出过多少妖邪?当中必然不乏与凡人动情者,那些妖若有心,必会如曲流觞一般寻找办法与凡人生育后代。
这么多年了,这法子必然有,只是定然只为少数妖类所知。
凡人与妖类哪怕生出正常的小孩,在世人眼里,那也是妖的血脉,谁会将他当做凡人对待,所以,未免孩子被贯上妖邪之子的罪名,他的身世必然会被百般隐藏,不为人知,只有那样,他才能像正常的凡间孩子一样长大,而那些妖为了守护自己的后代,必然会捂住这种法子不让捉妖界获取。
只看曲流觞,能不能找到了。
***
没寻到办法,又是个不眠夜。
曲流觞回忆着白日里昭歌与惊舞的说辞,心间郁郁。
妖究竟要怎样才能与凡人生出正常的孩子?
凡人不知,他只能找别的同类打听了。
可是,同类……这偌大的巫溪,上哪儿去找别的妖?就算此地真有,对方不知他底细,怎会现身告诉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花妖死了,如今离他最近的妖,怕也只有城外的灵均与青枝了。
灵均……?
曲流觞收回枕在脑袋下的胳膊,看眼身边的祝若言。
她面容恬淡,呼吸均匀,睡得安宁,曲流觞轻轻掀开床帏下地。
身为幽篁山之主的灵均亦有上千年修为,他会不会知道呢?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试着去问问了。
穿好衣衫,回头见祝若言的身子隐没在黑暗里,露着熟悉的轮廓,应该睡得很熟了,曲流觞便没再施法。
开门出去,后院里,有从邻居家传过来的鸭鹅夜啼声,曲流觞提一盏风灯,确信四下无异,出了院子。
他走后,枝头落下道倩影,是隐藏已久的青枝,她红肿的眼里满是怨怼,盯着曲流觞的背影,那阵愤恨喷涌出来,几近要烧尽他。
为了那个女人,曲流觞敢对自己动手,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青枝握紧双拳往曲府里闯:“曲流觞,你敢动我,我就去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