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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斩(1 / 4)

月光幽幽,地牢里潮湿阴冷。

祝若言靠在墙上,身躯整个埋没在黑暗里,唯侧颜不时被牢中火光映亮,露出的清晰下颌,笔直纤细的鼻骨,都如她一般透着沉宁清冷。

闻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房外停下,她偏头往这边看了看。

王九阳敲了敲牢房门锁。

祝若言迟疑走过去:“你是谁?”

王九阳笑意微微:“不必紧张,我是来救你的。”

他示意身旁衙役将手里的药递给祝若言。

祝若言接过,透过火光,见是满满一碗乌黑的药汁,清苦味,微温。

“这是什么?”

“保胎药,城主特地吩咐的,怕你有个闪失,撑不到明日。”

见她犹豫,王九阳正色道:“担心我们下毒吗?我们若有那闲心,那会儿也不会拼死救你,还费那么大的力气保住你的孩子。”

祝若言沉了眼,捧药碗在手,等待他的下文。

王九阳好声好气:“看在这药的份上,你可否告诉我曲流觞在哪里?”

祝若言轻叹:“我说了,我不知道。”

王九阳放缓呼吸,尽可能舒展面部肌肉:“城主依言放了你爹,还救了你和你的孩子,你这举动,实在让人寒心,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凡人,巫溪人,此地百姓多年来受城主照拂,你就忍心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祝若言道:“我相信流觞不会杀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是,”王九阳附和,“你自然可以相信他,但你父亲因他被囚时,他在哪里?你挺着肚子在城门口与人兵刃相见受人欺负时,他又在哪里?他若真心爱你,会忍心丢下你来应付这一切?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哪怕在凡人中也会受人唾弃的吧,你还敢相信他?”

祝若言静静望了他片刻,喉咙里滚落两个字:“我信。”

王九阳有些绷不住了,逼视着她:“你就不怕他此番一去不回,真的扔下你们母子?你可有想过,往后你们该如何生活?”

祝若言没法做这种设想,稳住心神道:“他不会。”

片刻寂静后,王九阳突然出手掐住她脖子狠狠一攥。

药碗坠地,碎瓷飞溅,祝若言踉跄着跌向前去,撞上铁栏的瞬间,只顾牢牢护住腹部。

王九阳看着她在手中轻颤,血色浅淡的面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绝,幽深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曲流觞在哪里!”

“我……不知道。”

僵持会儿,王九阳笑了笑,收回手,凑近她:“但愿你说的是实话,若不是,明日我连你一块杀。”

月落日升。

清早,人们发现城门口多出张告示。

——祝鸿之女祝若言与妖邪勾结,害死城主之女,将于午时三刻,在北门问斩。

此事出,满城哗然。

***

府衙内,昭歌三人被困数天,外界一丝消息不闻,都焦躁到极点。

当窗外终于落下来只白鸽时,他们同时从桌前翻身而起,尹惊舞冲过去解下信笺,扫了眼,难掩激动:“尹世霖到了。”

与此同时,押送祝若言的囚车正从府衙出发。

闻讯而来的百姓堵在街道两旁,人流熙攘喧吵,热热闹闹十分壮观,这种境况下,囚车的行进速度极慢,押送的人也是得了令,刻意要让百姓认清囚车中关的人,对他们的围追堵截并不阻拦。

“快瞧,她还一脸平静呢!”有人冲祝若言吐口水。

“我看她分明毫无悔意,要不是她,那个妖邪不会在巫溪杀这么多人,城主的女儿也不会死,这种女人简直是祸水!”

“都是她害了咱们满城的人,城主这回为民除害,简直大快人心。”

“她还怀了妖邪的孩子,真叫人恶心。”

“曲流觞该死,她也该死,勾结妖邪的人都该死!”

“快杀了她!”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颗鹅蛋大的石子落在祝若言身上,于是,更多的杂物纷纷扬扬对准她砸去,有激愤者甚至爬上囚车,去揪扯她的头发衣裳。

见情况略微失控,衙役及时呵止他们。

祝若言坐起身,拂开周身落的脏污,往外看去。

从那张张义愤填膺冷漠旁观的面孔中,她认出些熟悉的。

“你们……”

她俯在囚车上,直视那个手拿菜叶跃跃欲扔的男子,“那年,你在上城酒楼被歹人欺负,摔断了腿,是流觞好心替你找来大夫依治,你忘了吗?”

那人愤怒地丢来碎石砸中她的脸:“你少胡说!”

额头滑落一抹温热,祝若言伸手擦去,指着人群:“还有你们,去年上城附近大旱,你们入城逃荒,无家可归露宿街头时,是流觞派人修缮了屋宇供你们过夜。”

唾骂声越演越烈,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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