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问,犹豫片刻,缓缓走到踏雪身旁。
可能是记错日子了吧,小鹿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可爱。踏雪小睡初醒,心情明媚,抻完懒腰,顺手去揽小鹿优雅的颈项。
餍兽却十分矜持,一个灵活的闪身,让毫无准备的踏雪扑了个空,有些惊疑不定地将她望着,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踏雪这会儿才完全清醒,她看着熟悉的小鹿,觉得有点懵。
今日这是怎么了,为她贪睡,冷落了它,不开心么。可是它今日分明格外有耐心,安安静静等她醒来。这会儿又是闹哪样,小鹿的心思可真难猜。
“裙下之臣”无所适从,想请公主殿下给一个明示,可今晚的公主殿下格外傲娇,连眼神都十分吝啬,方与她对视,就把头偏到一旁,仿佛远处的风景迷人,偏偏它鹿蹄生根,一寸都无法挪动。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便是。
“小鹿,小鹿,你看我,看看我。”踏雪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片刻,身前凭空处出现萤火虫大小的紫色光团,闪烁不定,随着咒语催动,如烟花一般闪烁耀目。
餍兽身形一滞,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光团,好像还在生气。
“好看吗?在人间,每逢节庆都是要放焰火的。有一种拿在手里玩的,便如这个一样。”小鹿回头了,踏雪心下稍安,决心再接再厉。
夜深人静,唯有焰火噼啪作响,不时爆出一阵白色电光,映亮踏雪明媚的笑颜。
“我近日新学的小法术,只给你看哦。你可欢喜吗?”
果然十分奏效。踏雪见小鹿肯回头,还定定地看着自己,心中给彦佑记了一功。
那条小青蛇在姻缘府蹭吃蹭喝,找茬儿奴役她端茶倒水读话本也就罢了,竟拿她来演练那些凡间学来的风月手段,每每念两句酸诗,搔首弄姿一番,还要问她如何。
踏雪心说,实在是很不如何,但总比整日念话本强。是以,彦佑的每问一句“如何?”,都被她当成“不念话本,好好坐着,看我唱大戏。如何?”来听。
唔,那自然是极好的。
真是想不到,这等浪荡的小把戏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小鹿总算是不别扭了,怎么看起来还有些伤情。怪道忽然唤她来,只是不知为何是难过。
小鹿以梦为食,寒夜独行,不能像其他神兽一样呼朋引伴,嬉戏玩耍,只能与那位深沉好静的润玉仙为伴,日子定是十分孤独。想必是今日遇到些不如意,才一反常态,如此静默。
因为这样简单的小手段而动容,这样的公主殿下未免太好哄,踏雪心中感慨颇多。
如果她从前未遇见瑛娘,只怕也是这样,心志稍弱便被有心人三言两语哄了去。凡间险恶。若当真如此,即便她仙灵之体,也早不知死在哪个荒山野岭了。何谈如今温饱无虞的日子呢。
既然小鹿遇见她,从此以后,便不会再孤影茕茕。无论有多少委屈,都要记得永远有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在等着它。
是以,她慨然允诺:“只要我在天界一日,便与你作伴一日,定不会再让你寒夜孤寂。”
这句承诺似乎正中餍兽心事,墨色的眼眸中心事渐渐退去,显得温柔深邃,只是尚有一点水汽氤氲徘徊。
餍兽不再躲闪,安静地看着少女缓缓靠近,抚上他的侧脸。那只手莹润如玉,柔软而坚定,仿佛是在拨开尘封的旧时光,抚平他心口的累累伤痕。手心的温暖让他眷恋不已,情不自禁地想要靠得更近。
人海茫茫,仙途漫漫,若无所寄,何其孤独。
瑛娘待她的好,她始终铭记于心,不肯忘却。有这一点温暖在,她从未觉得孤独,此刻心中却是一片酸涩。
踏雪倾身抱住餍兽雪白的颈,柔声道:“小鹿,今夜我就在这里陪你。我们哪儿也不去,好不好?”
一面说,一面亲昵地在餍兽的身上蹭了两下。小鹿今日究竟去了哪里?身上冷香清冽,甚是好闻。
自踏雪的手抚上来,餍兽的耳尖便有些红,此时愈越发红得滴血一般。
半晌不见回应,踏雪松开怀抱,来看它神情。
见踏雪打量他,餍兽仿佛刚回过神来,垂眸颔首,斯文清鸣一声,算是回应。
如此萎靡不振,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小鹿不能人语,有冤不能诉,真是欺鹿太甚。
踏雪由己及人,悲愤交加,决心为她的小公主两肋插刀,言语间颇有几分豪气:“今日总是这样垂头丧气的,可是有谁欺负了你?我们做灵兽也是有骨气的,绝不能任人欺凌,就算他是大罗金仙也不成。你只管告诉我,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餍兽闻言似是惊讶,抬起头,却见她正撸胳膊挽袖、如草莽英雄聚义般模样,一脸义愤地看着他。
夜色暗淡,难掩伊人皓腕凝霜。
踏雪浑然不觉,捧着餍兽的头,不让他再闪躲,眼含忧色,却语气坚定,一字一句道:“莫怕,有我在。这会儿已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