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少了,今日只得两封,还尽是些不知所云。”
就知道这老狐狸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时候还敢递信已是不怕死了。长痛不如短痛,缘机仙子无奈道:“来吧,让我来告诉你。” 说毕,拉着丹朱就往书房去。
月下仙人甚是惊奇,由着好友拉扯,却也忍不住要问:“机机,你一向不在情爱上留心,怎么会比我这个月老知道得还多。”
缘机反手关上书房门窗,又加了一层结界,这才放下心,和月下仙人讲起近日朝堂上暗潮汹涌,已漫上了姻缘府的门槛,唯有这只老狐狸还蒙在鼓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月下仙人一时沉默。
这老狐狸怎么如此反常,缘机仙子正要出言安慰,月下仙人却开了口:“缘机。”
缘机仙子心道不好。
月下仙人继续道:“多谢你数万年的陪伴,这天界的日子才不算无聊,只是这回,老夫做神仙的日子怕是真的到头了。天界既容不下老夫,老夫自去就是,荒度了十万载,虽没什么功绩,却也容不得那逆子来定我的罪。”
老狐狸怕是真的糊涂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缘机仙子头痛欲裂,心中愁苦,哀声道:“红红,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
月下仙人怎么一个重点都没听着呢,踏雪暗暗为缘机仙子叫苦。她今日因祸得福,好不容易得空修炼。大周天运转未尽,就被结界关在这里,尴尬地听完了一场删繁撮要的朝会。
此事的关键虽在她,似乎又不在她。可是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能由着月下仙人的性子来,十数万年的姻缘仙途绝不能断送在她的身上。她一只小猫儿,何德何能成为天家内斗的祸端。
踏雪把心一横,踏出里间,对着花容失色的缘机仙子恭恭敬敬执了一礼,肃声问安:“踏雪无意惊扰仙上,还请仙上恕罪。踏雪在书房修炼,不想偶遇二位仙上商议要事,气血运转时,难以中止。且修行尚浅,不通结界之术,未能自闭耳目。望乞恕罪。缘机仙上今日好意,踏雪绝不传与第四人知晓。”
缘机仙子心跳如雷,听完这一番话,方觉好受了些。姻缘府还能捡出个脑袋灵光点儿的,实属不易,只是难说这个脑袋还留不留得住。
月下仙人如梦初醒,他是亲眼看见踏雪进书房的。踏雪自入道以来,哪次进书房不要个把时辰,是自己忘得干净。正想出言安慰,此事并非为她而来,乃是他天家的一笔坏账,踏雪却先一步直挺挺跪下了。
“你这是……”月下仙人心头一颤。
“仙人容禀。”
踏雪深吸一口气,截住月下仙人的话,郑重三叩首,慨然道:“在人间流浪的五百年,踏雪不通修行,懵懂怕死,对怪力乱神之事敬而远之,更谈不上与妖物勾结。如今既然有办法分辨清白,不妨让他们辨一辨。若天帝当真授意为难,请仙人务必爱惜羽毛,与我划清界限。生死由他,踏雪绝无怨言。此生已多侥幸,能成全一桩恩义,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缘机仙子掌管凡人命格,阅尽凡间七苦八难,最是看淡生死悲欢,此时亦有些动容。她实在想不到,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竟是一只活了区区五百年的小猫儿,真是可悲可叹。思及此处,嘴角不禁挂上一丝冷笑。这煌煌天界,上一个这般义不畏死的是鼠仙,一番慷慨陈词,然后当场被先天帝处以极刑,在众仙面前身死道消。天家无情,呵。
缘机这厢不过是感叹一番,那厢月下仙人却受不住了,凄凄然真如生离死别一般。是她错了,天家不止有无情的龙,还有这只多情的老狐狸。
“好了好了,”缘机一面递给丹朱帕子擦眼泪,一面给踏雪使眼色,口中不住声劝道:“红红,人都好好的呢,你哭什么。眼下不过是私下让雷公电母查验一番,即便是你家踏雪与那妖物雷法相近,也不能就凭单单这一点结案不是。”
踏雪连忙接着说:“是啊是啊,天界可不能没了您这位泰山北斗。别家不说,那计都星君再惹紫炁星使生气,进不去寝殿,可怎么办呢。此番请雷公电母探灵根,为我探出个亲戚来,也未可知。到时还要请您多添一副碗筷呢。”
好友的宽慰如和风,晴朗入怀。爱徒的胡言乱语却似春雷,惊醒了他消沉的意志,热爱大半生的事业怎能轻易放弃。不就是个篡位的天帝么,他又不是头一回见。
悲伤的气氛难以为继,月下仙人不复消沉模样,把踏雪扶起来,难得严肃地与她说:“莫怕,此事原也不在你。天帝那小子薄情寡义、心思深沉,迟早要动手。老夫活了这许久,一点薄面还是有的,六界广大总有他探不着的地方,姻缘树也不只在天界生根。他不认我这个叔父,我还嫌他命格孤寡,砸了我的招牌呢。哼。”
这叔侄俩仇怨结得还真深,踏雪默默感叹。也罢,月下仙人能允她去查验便好。
只是不知,若她不幸与那妖物同气连枝,可还来得及与小鹿道个别么。
不行。踏雪转念一想,若再见,只怕反而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