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你担心她,自己跟来的,”面容与踏雪七分相似的女子明眸灿烂而无辜,嘴角还泛着可疑的笑意。
“仙子究竟是何人,又为何会在我天界落星谭之下?若遇到了什么烦难,本座身为天界之主,理当助仙子一臂之力。”润玉言辞温和有礼,眼中却尽是审视猜测,他的灵力无法施展,一时竟看不出对面的女子是仙是妖。
“多谢天帝好意,我的烦难自然该由我自己来解,时机未至,多说无益。”哪里是要帮忙,分明恨不得拆墙。
“小神元贞。此处是家……” 神界遗珠连自己的上神劫有几重都算不清,还是不要自报家门,给师父丢人了。
元贞神情肃穆,忽然起身向夜空之北遥遥恭敬一拜,而后继续道,“假借烛龙上神命星中所余神力幻化而成,仍在天界之中。小神无意冒犯,只是为因果所累,方至此处与陛下一见,有些话想安安稳稳地说与陛下。”
早知道你没了灵力还这般疑神疑鬼,气焰嚣张,就该把你叠起来,捆成个肉粽子,来回踢晕了,再好好听我说话,哼。
神?
润玉谨慎地打量着对面先兵后礼、毫无诚意的“神”,眸色愈发冰冷。
万年间沧桑巨变,神界早已覆灭。上清境外,哪里还有神明。星汉灿烂,不曾多一颗上神命星,倒是多了一颗污浊的妖星。
“阿朏受贵叔侄照拂多日,小神无以为报,听闻天帝陛下近日在为一只堕入妖道的小鸟儿伤神,小神或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元贞耐心解释着,自己是在替爱宠道谢,看似轻抚着安眠的小白猫,眷恋不已,实则是为了借垂眸掩住火气。爱信不信,等我说完你就可以滚了。
润玉看着这一幅主仆情深图,内心毫无波澜,面沉似水,显然没把元贞的话当真。妖鹏狡诈,修为不凡。他几次派人探查,都未破雷阵。她看着年岁尚小,语气倒是狂妄得很。但他依旧彬彬有礼,“原来神女这般煞费苦心,又以礼相待,是有高见欲指点在下,润玉愿闻其详。”
待会儿一定要一记窝心脚把你踹出去,她默默地想着,礼貌的微笑中多了一丝真心。
元贞神女的笑容如春风般亲切慈爱,仿佛能感化这世间所有的质疑和攻讦,只是寒玉桌下,她已按耐不住,正在暗暗活动着脚腕。
愿闻其详是吧,那就让你闻个够。
扮演普渡众生、指点迷津的神与这位小天帝心平气和地聊天,显见是不可能了。既如此,师父的神力绝不能浪费。
心之所动,寒玉桌消失不见,原地凭空出现一口花纹古朴的汤锅,锅下炭火噼啪作响。
元贞掀开木盖,浓雾般的水汽一拥而出,逸散在冷风中。寒天旷野因这一点人间烟火分外温暖。
“边吃边说,”元贞自虚无中拈来一只琉璃碗,自顾自盛了一碗,似乎打算递给润玉。手伸到一半,又端回来,打量鳞角炸起的润玉一眼,自己先喝了一口。
记忆中暖暖的家乡之味熨帖着心肝,仿佛回到了幼时窝在母亲怀中,听父亲说故事的日子,元贞满足地眯着眼。
再瞥见润玉似笑非笑的模样,便觉得不那么可气了,遂大气地另盛一碗递给他,“陛下金尊玉贵,可愿尝一尝这乡野之味吗?”
“却之不恭,”润玉接过汤碗,鼻尖咸鲜之味绝非江河,应是来自冥海,只是不知南冥还是北冥。
温热的鱼汤轻舔舌尖,一点暖意沁润心脾。
此处虽是幻境,碗中却并非虚幻之物。仙术可以信手拈物,可以召唤同源之物,却不能凭空造物。她或许真的是神。
方才气度高华的神女形象被汤锅水汽熏蒸变形,模糊得融化了一地,切入正题,才恢复几分原来模样。
“凡间作战以兵马为阵,善阵法者根据天时地利,灵活排布。兵力单薄者,妙用阵法可以四两拨千斤。兵马强盛,亦可减少兵力损耗,从速取胜。
而神魔可借灵物,按天象、八卦、四方诸多妙法布阵,再注入灵力激活阵法,便可随心操控。是以,更加诡秘多变。”
元贞拨弄着炭火,将她跟师父学的坑爹神术娓娓道来。
润玉不自觉地皱着眉,仔细盯着这位在幻境里炖汤的神女,若有所思。
“道法纯熟时,甚至可以不用灵物,直接以灵力成阵。远在千里之外,亦可时时变幻御敌。若将阵法布在结界上,亦可更多一重保险。
天界英才辈出,若未能近身,我想那只小鸟多半是布了护身结界,又在其上用灵力化成了阵法。
只是不知他修为究竟如何,阵法又精进到第几重,若二者兼美,确实雷霆万钧亦不可破。不过,他这样小心翼翼,多半没什么真本事。”
此等精妙的阵法乃是师父的不传之秘,师父就她这一个徒弟,那只小鸟儿从何处学来的?元贞暗暗有了猜测,回想今日遭遇,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眼前人似乎是友非敌。
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