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残忍;二恨在位者温吞无能;三恨为人言而无信,反复无常。
锦觅秉先水神血脉,受封于先天帝,却无一日理水族事务,兼有悔婚、逃婚之行,处处戳中钱塘君的伤疤,昨日竟敢登他的门,还是派遣一个一文不名的小花精,立时暴跳如雷。若非老友在场周全,他怕是要原地炸了肺,二位长老哪里还敢让他来天界回禀此事。
天帝案上现放着一柄寒冰刃和三封几乎一模一样的书信,信封上是久别重逢的飞白书,只是笔力不似从前,润玉垂眸,却未拆看。
“诸位长老赤胆忠心,任劳任怨,本座领情。不过这信既然是写给诸位长老的,理应由长老启封,本座且惫懒一回,愿听诸位高见。”
二位仙君面面相觑,口中称是,取回书信,各自拆阅。
“启奏陛下,”白眉白须的仙君道:“信中提及三日前,花界草木恹恹,而后煞气渐浓,花叶凋零、根系枯萎的病株一日多似一日,众位芳主亦有所感,仙体抱恙。花界与水族一向友好,兼有姻亲之旧,希望臣等可以看在德善仙尊的情面上,协助其调查花界水源是否异常。”
凡间花木常有病弱,疾疫成风,侵袭整片花木,亦不罕见,但花界数万年来从未听闻此事。先花神灵力超然,麾下的众花仙虽修为尔尔,终究是仙体,能沾染她们的必然非寻常之疫。
锦觅今为凡人,且有旭凤在,应无大碍。只是寒冰刃注有先水神半数修为,是先水神留给她防身的遗物,竟也拿了出来,可见此疫非同小可,花界生死存亡在此一线。
“二位长老以为如何?”润玉不置一词,反生一问。
两位仙君相视一默,心中同生一叹。
君王性情温厚,不拘虚礼,于公务上极为严整,唯有一个情字看不破。
水族受鸟族压制千年,自鸟族叛出天界,着实扬眉吐气了一回。
先水神洛霖死后,水族事务便由润玉打理,而后统归御极,人丁兴旺,纪律严明,声势日隆。
只是自锦觅后,再未立水神,众仙多少有些摸不清天帝的意思。
如今天界元气恢复泰半,若说因水族一家独大,水神之位的权重亦水涨船高,天帝不愿放权,坚持亲自打理母族事务,于情于理皆说得通。
且水族虽强,却不似鸟族跋扈横行,施仁政,善处下,滋养万物,安分守己。
天帝虽专,但御下严明,于水族管理一事上,无可挑剔。
然而,若说为先水神之女——曾经名义上的水神,虚位以待,亦说得通。
自天魔大战之后,六界皆见识了这位年轻帝王的痴情与疯狂。
盘点古今,静夜思之,谁人心中没有一杆秤。
当初若非上清境鼎力支持,哪位仙家视死如归,敢再奉他为主,再随他上战场——与天界敌对,无需千军万马,只要挟持锦觅在手,得天帝一诺绝非难事。
魔界便是最好的例子,花界更是如此,论实力尚不如被鸟族压制时的水族,奈何前有梓芬,后有锦觅,竟也真的自立一界数千年。
然而,才太平无事了八百年,这个噩梦竟然又回来了。
天帝面无表情,还在试探他们态度:锦觅有难,他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天帝要台阶,谁敢不给。
若晴山君此时在殿中,他们还能求个帮衬,现在……他们只想知道晴山君究竟有什么要紧的公务,要把他们晾在这里当鱼干。
午时的阳光照不进七政殿,他们自然也晾不成鱼干,天帝陛下却失了耐心,“此疫关乎六界福祉,凡间首当其冲。嘉陵君是德善仙尊旧部,情义自当两全。只是花界早已叛出天界,莫要干涉其内政。”
“陛下宽宏,惠泽众生,乃六界之福。”白眉长须的嘉陵君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由衷地拍了句马屁,“小仙曾受德善仙尊点拨,自当投桃报李,尽职尽责,庇佑水族及凡间众生。事关花界,决不多生事端。”
天界的前途还是光明的,晴山君不回来就不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