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一动莫不像极了从前的夜神,只是少了些阴郁。
在润玉的庇佑下,鲤儿的悲剧没有重演,可是上天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的陛下。
润玉握着玉佩,安静地坐着,一如往常,仿佛那个不管不顾日夜在落星潭捡星石的仙君不是他。
他从前空空荡荡的寝殿里,摆满了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圆头圆脑的泥娃娃、长着猫耳朵的兔子灯、绣得不知什么的荷包、写得汪洋肆恣却精心装裱的字画……
每件东西都在逗人一笑,每笑过一回,又逗得人想哭。
润玉看着踏雪留下来的物件儿,不时起身擦拭灰尘。
邝露看着润玉,她从前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退回臣子的位置,历经百年分隔,她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然不知道,就这么陪着他吧,陪着他一起等晴山回来。
“哥哥别难过,”鲤君声音里透着少年的尴尬,“嫂嫂那么好,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会平安回来的。等晴山哥哥把生死簿去回来,我和邝露姐姐一起找,一定能找到嫂嫂。”
润玉还会对小泥鳅笑,“哥哥没事。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甜蜜和喜悦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润玉恍恍惚惚觉得他似乎经历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仙子,接纳他所有的恐惧和私心,给予了他想要的一切。
踏雪临别时将人鱼泪托付给他保管,母亲的遗物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送给踏雪的昆仑白玉此刻正挂在他的腰间,踏雪什么都没带走。
是了,他拥有的一切,踏雪什么都不想要。
他已经是天帝了,他拥有整个天界,他至高无上的权利让所有的神魔忌惮敬畏,可他为什么还是留不住心爱的人呢?
“陛下,”是璇玑宫膳房的小仙侍,“该用午膳了。”
“嗯,传膳吧,”润玉起身,“一会儿,我想再去一趟省经阁。”万卷天书,总该给他一个答案。
鲤君连忙道:“我和哥哥一起去!”
“陛下,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了,”邝露自玄洲仙境连夜赶来,便一直守在璇玑宫,见润玉肯用膳,又惊又喜。
润玉轻笑,“我答应过她,无论何时,都要爱惜自己。”
她若能回来,见自己不寝不食,会不高兴的。踏雪不高兴起来,是会哭的。
润玉也想哭,可是他不能。
踏雪那时是不是已经预见些什么,才会要他答应这么残忍的事。
禁术反噬在他意海丹田搅得天翻地覆,他却要一日三餐,按时赴朝会,批奏报,听诸仙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他得更用心地做这个天帝,才能让这天界人间不受花魔二界的动荡侵扰,庇佑茫茫人海不知现在何处的踏雪能够安心地生活,不再受冻饿的苦楚。
那个自称元贞的神女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六界都不知道她从何而来,又为何能借助烛龙古神的神力。
钟山,烛龙古神的栖身埋骨之地。
六界初成时,清浊两分,历经几十万年的沧海桑田。这个传说中的仙境究竟在何方,便是对照着乾坤图,亦寻不到这样一座世外仙山。
阿朏、鲤儿、踏雪,无论你是谁,都不许你丢下我。
冥界的生死簿记载凡人的生卒。
晴山带回了踏雪失踪后所有生死簿,乌压压铺满了七政殿。四人在笔墨书海里浸了三日,方列得数张清单,吩咐下去一一查验。
徒劳无功。
踏雪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杳无音讯。
时隔百年,彦佑再入璇玑宫,痛斥了一通润玉权欲熏心冷血无情,便匆匆离去。
而后,天兵来报,旭凤与魔尊借机潜入姻缘府,带走了月下仙人。
自此天界王族的玉牒金册上只剩他一个。
润玉的心底掀不起一丝波澜。
走了也好,他终于可以断了念想,坦然孤独地活着了。
姻缘府的仙娥仙侍散入各家仙府,只留下了听和涪桜清扫,照看院中的花草和灵蝶。踏雪若回来,会愿意见到他们。
“陛下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邝露看着极其正常的润玉愈发惶恐。
如此下去,便是能保护不知身在何处的踏雪仙子,又如何能保证她不像锦觅一样变心。
回想旧事,邝露脊背发寒。
润玉细细地品着一块糖醋鱼,酸得倒牙,甜得发苦,他明白邝露的意思,但是他得相信踏雪。
踏雪给他留了书信,另有一张梅花笺,嘱他一日拆看一封。
迷糊的魇兽迟了数日,才想起交给润玉。
一共二十一封,润玉颠颠倒倒读了一夜,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间,一笔一画都如在眼前。
千言万语,不过一声望君珍重。
万语千言,也不过是扬汤止沸。
山水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