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这会儿醒得恰到好处:“开饭了?”
“嗯,开饭啦!”
元贞解除了润玉的封印,又去取温好的酒,师父好酒,今日有客,想来且需薄饮几杯。
踏雪仙子的脸上从未有过这般神情,提到叔父和瑛娘时都没有过,倒是太巳仙人在时,邝露时常会流露出这种松弛娇憨的小女儿神态。
润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元贞,跟着她进进出出。半睡半醒的老道只掀了一回眼皮,就懒得再看润玉。
元贞终于落座,对润玉一笑:“临时准备的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润玉道友见谅。”
山珍时蔬胜在清鲜,席间只两道菜放了辣,安排在旋照师父的面前。
山中岁月幽静,间闻三两声鸟鸣,偶有清风徐徐,送来阵阵草木香,且心事就在眼前,凡间的家常饭菜就格外地可口。
润玉搛起一片笋,刀口利落,片片均匀,对比月柳下的那只死无全尸的鸡腿,不免暗暗惊讶,再想想二郎庙的几只荷包,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可是菜色不合道友的口味吗?”
思绪被元贞轻声打断,润玉未及说清楚,便有好客的老道长趁乱,亲自给远客斟了一杯酒,笑眯眯地看着他,热情活泼,仿佛跟刚才劝他回头的不是一个人。
一杯烈酒入喉,润玉呛得眼底一热,好在气氛总算归于和谐。
润玉道友谦和有礼,有问必答,却不像在二郎庙时的那般挥洒自如。
元贞原本很期待听他说起诗书经法,乍见润玉这样谦逊收敛如刚入学的孩童,心中十分郁闷,转念一想,可能是有师父在的缘故,自然不比跟朋友在一起随性。
一席宾主尽欢。
旋照师父微醺,两颊带赤,慢慢地啜着最后一杯酒,无暇旁顾,润玉便跟着元贞进了厨房。
“润玉道友是客,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元贞连忙制止。
“无妨,我家中的规矩是这样的。”润玉看着眼前的人儿,愈觉欢喜。
他的举止是稳的,言语也很清楚,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愣愣的,眼中含水,略显朦胧,像是高兴,又像是委屈。
应当是还没醉,元贞打量着润玉的神态,暗暗得出了结论,又不免好奇地生出一问:“道友俗家的规矩好生奇特,长安那里都是这么论的吗?”
“也许是吧,”润玉道友像是在认真地回忆着什么。
旋照师父斟的不知是什么酒,闻着冷香,喝着甘冽,入喉却是火辣辣地烧痛。润玉本就不胜酒力,这般烈酒他从未饮过,只两杯,这会儿就已经陷入了一种既清醒又混沌的奇妙境界里。
“哦哦。”元贞点点头,尊重了客人的家乡风俗。
润玉迟了半晌,继续说道:“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谁?”元贞好奇追问。
润玉另起一话,道:“我也养过猫,她初来我宫中的时候教给我的。”
元贞听得一愣,结合她多年养猫、当道士的经验,诡异地理解了润玉的意思,还准确地预判了故事的发展:“后来你就收养了她,然后,它是不是就不会乖乖把碗舔干净了?”
润玉闷闷地看了一回元贞,发现她的用词虽不甚恰当,但是说得一点没错,不禁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元贞道长一边刷碗,一边老神在在地往下说:“我还知道,它刚开始肯定很是乖巧柔顺,总爱粘着你,予取予求。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就那么天真无辜地看着你,细声细语地唤着你,你觉得心里软软热热的,时时刻刻都想着绝不能一丁点儿委屈了她。”
润玉停了手上的动作,听得全神贯注,看向她的目光里又多了几许惊诧和期待。
元贞得意一笑,老气横秋地感叹一回:“那都是装的,把你骗到手,它就不是它了。”
正说着,娲皇庙的吉祥物踏雪便来现身说法,站在厨房的门槛外扯着脖子嗷呜个不停。
初夏夜里的风犹冷,吹的猫碗蒸腾出的水汽歪歪扭扭地飘来飘去。
元贞瞥了一眼,扭头大声道:“知道你饿了,再等等,还有些烫嘴,晾好了就给你端过去。”
今日有客,推迟了它的晚饭。门槛外的踏雪催不到饭,不甘心地抱怨两句,又扭着屁股走了。
元贞回身,却见润玉正盯着她笑得灿如明月,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又补上两句:“我当初捡踏雪回来的时候,她可乖巧得很,远不像现在这样嗯……直抒胸臆,哈哈,不过各有各的好。看润玉道友的反应,想来深有同感,你的猫养多久了?”
“一年半,早已原形毕露。”润玉擦干碗碟,似乎又回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里不自觉掺上几分狡黠。“她娇气得很,爱吃糖醋鱼,还定要我送到嘴边,她才肯吃。”
元贞听着觉得十分离奇,想想主角是一只猫,又觉很是合理,但终究有那么一些不对,遂生出一问:“如道友所说,那你云游四方,它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