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刻钟。
两个人会在此时分享白天所见所闻,当然,主要是姜烟会说的多一些,萧长风是捡着能说的说。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的夜晚,有雪落于肩头,红梅新开,万家灯火,姜烟和萧长风手牵着手,雪中印下长长的足迹,消失在巷子尽头,等下一场飘雪又逐渐将其覆盖。
“这个冬天不好过了哟!”
打更人尽职尽责,在这冷清的街道上准时为人们报着时辰,微微弯曲的腰,宽大厚实的帽子把大半个脸包裹,鼻子冻得通红,一个手拿着梆子,另一个更夫手拎着铜锣,顶着寒风逆风而行。
“咚——咚咚咚!”
“天寒地冻。”
拿梆子的更夫与拿铜锣的更夫一前一后走着,三短一长的更声响起,相互配合着报时,丑时已到。
“可不是嘛!冷死个人了。”
拿梆子的更夫时而搓搓僵硬的手,朝着手心呼下一口热气,瑟缩着再次裹紧外衣,生怕这寒气又偷偷溜进来,回应着拿铜锣更夫刚刚的话。
“唉,要说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每日挣的那么个三瓜两枣的,都不够买些柴火煤炭钱。”
“我家娘子的衣裳都穿了两年了,也该换换了。”
“娃儿上学堂又是一笔银子。”
拿铜锣的更夫长叹一口气,嘴里不停的抱怨着。
拿梆子的更夫还年轻,是刚接替了他阿耶的岗,还未成亲,也接不上拿铜锣的老更夫的话,只好沉迷着的带头往前走。
“也是,小伍你还没有娘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跟你这个毛头小子说也说不明白,走吧,再转一圈”
“好嘞,老孟头。”
沿着长街转到拐角,名叫小伍的年轻更夫突然停下。
“搞什么?都冷死个人了,停下来干什么?还不快点报完回去暖和。”
老孟头来不及停下径直撞了上去,诶哟一声,骂骂咧咧的。
小伍身形高大,即使弯腰前行,也比老孟头高出许多,完全遮挡住了老孟头的视线,大雪积的深,一般都是后面的更夫会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行走,二人轮流在前头挡风开路,因着小伍是新来的,老孟头按照惯例,让新人小伍一连三天都在前面。
“孟头,冻,冻死个人了。”
小伍手指着前方墙角下,打着结巴,向老孟头说着,那么高大的人,硬生生被吓得不轻。
“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冻死我们两个人了。”
老孟头不明所以,只想着快点再巡完一圈,早点交班回家,以为是小伍心生不满想要走后头,还想着年轻人真是沉不住气,摇了摇头,推开小伍就想要在前面领头。
“不是,孟头,真的,冻死个人了。”
小伍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前方。
“你瞎说……啊~”
老孟头顺着小伍指的方向看去,正想再训斥两句,好压一压这年轻人的锐气,却没想到小伍说的是真的,一声尖叫划破长空,铜锣摔在地上,老孟头跌坐在厚厚的雪里,顾不得疼痛,挣扎着想要站起。
小伍也忍着不适,梆子离手,扶起老孟头就要往大理寺的方向前去。
“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
两人一边跑一边喊着。
大理寺在晚上也是有人值守的,只不过大门早已紧闭起来。
“咚咚咚。”
厚重的红漆大门敲得邦邦响。
“官老爷,死人了,快来人啊!”
老孟头年纪大了,跑的气喘吁吁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小伍不停的敲着门。
“呼呼呼~”
北方一阵猛吹,二人心底发凉。
“来了,来了,别敲了。”
值守的差人终于打着哈欠前来开门。
“何事惊慌?”
“差老爷,前头王武庙那头死人啦,可吓人了,睁着的眼,诶哟,这怕是死不瞑目哦!”
老孟头缓过来了,惊恐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瞑目?就是你们这些人胡咧咧乱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等着吧,我去叫几个兄弟,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去。”
差人忍着睡意,转头去后厢房摇人。
一会儿后,差人叫来了连他在内的六个兄弟,姜烟第一次去大理寺遇见的守门大哥周占山和梁破晓赫然就在其中。
“走吧,带我们过去。”
周占山发话,今夜是他的小组轮守。
“官老爷,这……”
老孟头被吓得不轻,显然不敢再过去一趟,犹豫之色显露。
周占山打断道,“你把我们带到附近,给我们指条路就行。”看出了两人不犹豫的原由,“带完路就先回家中等候,明日再来大理寺一趟做个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