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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五)(1 / 3)

千巷坊。

夜色深深,薛家门前挂了几朵白绸花,巷中零星几盏破灯笼,先是闹鬼,后是丧事,附近的住民夜间都不敢往窗外瞧一瞧。

“沈道长。”

薛蓉的渡灵法事结束,沈翎方出门,就看见薛琅提着盏灯笼追了出来。他形容憔悴,青衫洗得发白,夜风一吹,勾勒出过于消瘦的身躯,“太晚了,前面几个巷子不安全,我送送你。”

“好,麻烦薛夫子了。” 沈翎原本想拒绝,以她的本事,地痞流氓奈何不了她,转念一想,薛琅出来走走,总比待在屋内触景伤情强。

两人并肩静静地走,坑坑洼洼的地面落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薛琅说:“沈道长,你对我们兄妹二人的恩情,薛某无以为报,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能力范围内,我定鼎力相助。”

沈翎回:“薛夫子,为丧者渡灵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职责,你不必言谢,若要说那风华图,那是叶三小姐的功劳,是她托叶大人去裴家借来的。”

“那日我太过伤情,没来得及向她道谢。” 薛琅手中的灯笼晃荡,“以前只知道叶三小姐顽劣,却不知她如此心善,若不是她,阿蓉或许会带着遗憾离开。”

说到薛蓉,薛琅眼中又有了热意。

沈翎能体会失去亲人的滋味,父兄战死,母亲随后也跟着离去,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她早早体会过,如今千言万语,只能化作没用力量的安慰,“薛夫子,逝者已逝,留下的人更要好好活着。”

她顿了顿,“阿蓉留给你平安扣吊坠,定然是希望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薛琅抚摸着挂在胸口的吊坠,嘲讽一笑,“这坠子,哪能护人平安?”

他说:“沈道长,你有所不知,吊坠原本有一对,是我爹娘的定情之物。玉扣是我爹亲手打磨的,琉璃珠是他们去家乡三处寺庙里祈福求来的,世间仅此一对,再无其二。”

“后来我爹科举高中,留在金都做官,原本想等安顿之后,接我们来金都,没想到一年后,他写信回来说,要辞官回乡,谁能料到,就在回家的路上,他惨遭横祸,被野兽撕咬,不治身亡,身上带着的那个坠子也失踪了。”

“再后来,我娘病逝,将她的吊坠交给阿蓉,盼着她能早日恢复健康。” 薛琅眼泪溢出眼眶,“我一边读书一边寻大夫给阿蓉看病,甚至不惜对顾姑娘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可还是没能留住她。”

薛琅惨然一笑,“平安,平安,可我们一家人,灾病齐全,哪有什么平安可言?”

青年死死地捏着那坠子,恨不得将其碾得粉碎,可又猛然松了手——

即便怨恨,这也是他在世间唯一的念想。

句句泣血,字字是伤,沈翎嘴唇嗫嚅了一下,竟不知如何能安慰他,而她的手中,正握着那枚失踪的平安扣吊坠。

两个吊坠,玉扣的质地和颜色无二,琉璃珠的数量相同,甚至都是以黄、青、紫的颜色顺序排列,就连结绳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她父兄出事前,曾经有人写信于沈母,说有关乎沈大将军父子安危的消息,可等沈母到了约定的地点,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人来。她离开之时,在附近发现了这个平安扣吊坠。

三个月后,沈大将军极其长子战死的消息传回周国,朝野震动,百姓恸哭。

沈母受不了打击,悲痛呕血,沈家的继室沈老夫人和她的几个儿子狼子野心,趁机瓜分将军府的一草一木。就连这个平安扣吊坠,都是小沈翎机灵藏起来,才免遭一难。

薛琅父亲的死,背后或许隐藏着巨大的阴谋,沈翎纠结多日,最终决定不告诉他。

薛琅的人生已经太苦了,她不想让他再次承受新的未知折磨,卷进危险之中。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千巷坊的出口,沈翎停下步伐,“薛夫子,不必再送,回去吧。”

薛琅收敛了情绪,朝着她大拜行礼,“道长,慢走。”

他将灯笼交给沈翎,独身迈进昏暗混乱的巷子中,沈翎望着那孤寂的背影,犹豫片刻,道:“阿蓉不是横死之人,能直接去阴司备案,或许不久之后,便能重新投胎。”

薛琅背影一僵,然后又哭又笑:“好,甚好。” 眼泪砸在地上,一只绿瞳黑猫从青年的脚边路过,他喃喃道:“阿蓉,妹妹,下辈子挑个好人家,做个健康、无忧无虑的姑娘。”

沈翎叹息一声,正要抬脚离开,看见旁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一只养尊处优的玉手撩开车帘,视野中出现一张俊朗的脸,“沈姑娘,上马车。”

“四殿下,你怎么来了?” 沈翎矮身进入马车。

“刚处理完公务,恰好路过,想着你或许还在这里,就来碰碰运气。” 谢扶渊神情自若道。

赶马车的亲信叹息着摇了摇头,城南到城东,他们殿下,那可真是“恰好”啊!

沈翎丝毫没有怀疑,她还沉浸在薛琅一事中,张口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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