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白雾弥漫,正常鸟类三倍大的红眼乌鸦疯魔似的攻击林间的人。
红眼乌鸦的喙和爪,尖利似刀刃,如同天降奇兵,令地面的人防不胜防,难以招架。
沈翎将桃木剑“分影”用到极致,十二把小剑庇护着那些受伤的士兵,士兵们则保护着谢扶渊。
方法和战术都很理想,可乌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乌泱泱的一群,如同大军压境。
匆匆赶回来的洛观屿背着昏睡的少女,走在最前面开道。
沈翎压在队尾,她隔得太远,没有发觉任何异常,只有跟在他身后的士兵,心中十分震撼——
那小道长仿佛一个无情的绞杀机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少年背着三小姐,手持银色长剑,银弧破空,带起一片血雾,前方是黑压压的妖物,地面堆积着鲜血淋淋的尸体,血水汇流成小溪,他踏过一地血泥,像是杀戮不修不止的地狱怪物。
士兵没来得及多想,红眼乌鸦再次攻击来,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再也顾不上其他。
洛观屿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无岁剑上沾染了妖物的血,剑柄的银色彼岸花微光闪烁,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少年强行压下被扰乱的心神,将背上的少女往上颠了颠。
一条细细的胳膊从他的胸前垂了下来,纤细的手腕上,铜钱红绳晃荡了几下,无岁剑不受控地颤抖起来,铜钱红绳也开始发热发烫,像是要溶掉一般,灼得女孩儿瑟缩了一下。
洛观屿怔了一下,将无岁剑调换了一只手,讥诮道:“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
他觑了眼手中剑和数不清的妖物,心中烦躁,如果不是顾及师姐,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洛观屿眼瞳霎时间变得血红,只用一道死咒……
少年的侧脸突然触碰到一片温热,和湿漉漉的水润,啪嗒啪嗒的眼泪砸在他的衣襟,晕开一片水色,背上之人哭得好伤心,嘴里还叽叽咕咕地说着说什么。
他凑过去听,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哼唧道:“惨呐……洛观屿……你不要哭了。”
洛观屿蹙起眉,以为她受了自己的影响,神智失常了,又颠了颠她,想把人叫醒,“……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谁知道这么一颠,少女两条胳膊环了上来,将他勒得紧紧的,差点让他没喘上来气。
洛观屿心神受影响,被她这么一折腾,耐心全无,声音里全是威胁,“三小姐,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胳膊了,再不松开,就别怪我……”
少女用满是泪水的脸贴了贴他,“……你还有我呀……我是为你而来的。”
洛观屿顿在原地。
红眼乌鸦难听的叫声回荡在耳边,他却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静止在尸山血海,半晌,才冷笑道:“……你这梦,还挺拥挤。”
空中飘来鼓乐笙歌和叮叮咚咚的铃声,越往山上走,声音就越清晰,甚至压过了乌鸦的嘶鸣。
洛观屿有所感地抬起头,浓雾慢慢散去,露出一座古老陈旧的建筑。
有眼尖的士兵兴奋喊道:“殿下,那里有座庙!”
众人被红眼乌鸦逼得筋疲力竭,走投无路之下,那座山庙成了此刻的水中浮木。
一行人逃至山庙前,可见门前长长的石阶,石阶长满了湿哒哒的青苔,紧闭的庙门红漆斑驳,布满了蛛丝和灰尘。
沉重舒缓,神秘空幽的乐声如流水般倾泄而出,夹杂着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铃铛声响。
原本攻势凶猛的红眼乌鸦,却像是撞到了什么透明的屏障,再也无法前行,只能焦急地扑腾着翅膀,不要命地猛撞上去。
不多时,就有乌鸦妖晕头转向地砸落在地,红眼翻白,嘴角咯血,顷刻间断了气。
妖物已经让人心生畏惧,此刻的诡异景象更是吓坏了那些士兵。
沈翎脸色微变,她祭出一道符纸,符纸在半空中燃烧出一团明火,消失在空中。
竟没有鬼物的气息。
她微微松了口气,心中警惕又敬畏,拱手作礼道:“神灵在上,玄灵观弟子避难至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勿怪。”
话落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山庙破败的庙门发出沉重的吱嘎声,竟然缓缓开了。
沈翎转身对众人说:“此处当是有神灵庇佑,我们可以先进去避一晚。”
残存的士兵心中还有些戚戚然,谢扶渊果断下令道:“妖物一时难以对付,先进山庙休整。”
沈翎冲着谢扶渊微微点头,率先进了山庙。
洛观屿背着少女一直没说话,他挺直了身板,外袍上有妖物的血,掩盖了金线降阴咒上的微弱光芒。
他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会儿,才跟着走了进去。
沈翎吹燃火折子,查看着屋内的情况。
山庙不算小,足以容纳十来号人,中间有一张供桌,香炉里是没燃完的三柱香,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