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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舞的后半段,是巫女的主场。
李月楚硬着头皮,举着单面鼓,在月下旋转起舞,裙摆如一朵盛开的花,腰间的铃铛不断地碰撞,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夜空。
手臂上举,露出如白藕般的皮肤,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击打着单面鼓,那乐声变得空灵而悠远。
洛观屿微眯着眸子,盯着少女逐渐协调的舞姿,目光渐渐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的狐仙庙。
正中间的彩色神像渐渐明晰起来,分明是慈眉善目,却又诡异至极。
雕像面前,一道朦胧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轻盈灵活的动作,逐渐和狐仙庙前的少女重合……
“遭了!” 沈翎察觉到古怪的气息,神情骇然。
那女鬼想夺取楚楚的身体!
沈翎飞快祭出符纸,双手利落结印,铿锵有力道:“日月俱,乾坤明,气即道,环汝身,破!”
那道金光砸过去,庙中的身影顿时停下动作,月光照亮了女鬼的凶狠阴冷的眼睛,她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
狐仙庙的大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山庙前的少女。
谢扶渊瞳孔紧缩,立马冲了过去,他拔刀用尽全力去劈门,那看似破烂不堪的大门,居然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沈翎翻出自己藏在暗处的桃木剑,加上符纸,竟也劈不开狐仙庙的大门……
另外一边,洛观屿收回视线,飞身落在郑家父子面前,一把掐住了老里正的脖子,周围的村民吓得连连后退,只有郑大焦急地叫爹,求他放了老里正。
少年无动于衷,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轻飘飘的,像是与人拉家常一般,“一个巫女化作的恶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就不怕整个铃河村都因此陪葬吗?”
老里正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那张枯树皮似的病脸,他神色痛苦,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
可奇怪的是,老里正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害怕和惊讶之色,他奄奄一息,却不住地仰头朝上看。
洛观屿注意到他的动作,也随之抬起了头。
正是夜半子时,银盘似的月亮悬在头顶,忽然之间,浮云遮月,浓雾渐生,整个天地间暗了下来。
老里正慢慢看向洛观屿,脸上出现了狰狞的笑意。
风渐起,少年的红发带随着高马尾晃动着,他的眸光渐渐变得锐利危险,就在这时,一股气浪劈了过来。
洛观屿快速地飞旋后退,轻松落地。
周遭开始发生了变化,以狐仙庙为中心,整个山顶变成了泼天的红,地面开始升温,耳边响起了劈里啪啦的火焰声。
郑大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的老里正,这老头剧烈地咳嗽着,却还是忍不住大笑。
他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我比你更清楚……她有多难对付,咳咳,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老里正望向狐仙庙,假惺惺地叹息:“玲珑啊,咳咳,你别怨郑伯伯,你们辛家,真是害惨了咱们村子,你说你死都死了,怎么还不放过村子的人啊。”
“今儿个晚上,伯伯给你送了陪葬的人,你就好好地走吧!”
郑大不及他爹的大胆心态,他开始害怕了,不停催促道:“爹,快别说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谢扶渊和沈翎听见这边的动静,快速到了洛观屿身边,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谢扶渊的手下。
隔着一道隐形的结界对峙,铃河村的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
钱三儿又惊又怕,摔了一跤后,还回头朝着山庙又磕了几个头。
周围的变化快速而清晰,沈翎的脸变得煞白,“这是……七杀火煞阵。”
谢扶渊目睹她的反应,知道了情况不妙。
他担心狐仙庙中的表妹,又忧心此刻的处境,向来自诩冷静理智的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
可慌乱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谢扶渊很快平静下来,他开口道:“沈姑娘,七杀火煞阵是什么?”
洛观屿摘下了面具,红光照亮了他的脸,少年还是头一回师姐露出那样的神情,一时情绪不善,眼底迅速铺上了一层戾色。
他替沈翎回道:“一种至阴至毒的禁术。”
“简而言之,用地火将人活活烧死,从骸骨到魂魄,悉数灰飞烟灭。”
谢扶渊脸色刹那间也变了,他喉咙有些发涩,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问了一句,“可有法子破此阵?”
洛观屿冷笑一声:“如果轻易能破阵,那还是禁术吗?”
沈翎缓过神来,她皱起了眉头,“阿屿,四殿下不懂术法,你不要这样说。”
谢扶渊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了。
洛观屿怔了怔,此时此刻,师姐依然在替别人说话,他的眸光扫过谢扶渊,蓄积的一腔怒火终于化成了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