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判断出没完成的部分应该是挂在小塌扶手的双腿。
画的开头还有一副题字:赠辛家第四代爱耍赖的巫女,辛玲珑。
李月楚心里一震,将无岁剑搁在桌上,然后拿起画又仔细看了一遍,难怪她觉得画中人有些眼熟,这就是那个女鬼啊!
铃河村的人到底瞒了多少事情,玲珑和他们有什么恩怨啊?
她正冥思苦想,就在这时,桌面的无岁剑突然开始剧烈地颤了起来,连带着石桌都在抖动。
*
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疼,像是有千万个根细小的针扎进了皮肤。
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鼻尖是植物根系潮湿的土腥味道,周围潮热难耐,忽而一阵风来,温度散去,潮气变得湿冷,冷到冰凉彻骨。
洛观屿猛地睁开眼,视线朦胧,什么都看不清,直到耳边冷风呼呼,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不要!”
衣领被人狠狠地揪住,脚底悬空,下方云雾缭绕,是看不见底的悬崖。
眼前的男人蒙着面,一双冷漠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的同情和心软,小男孩视线越过他,望见了趴在地上、早已经泪流满面的少女。
少女的旁边,是一个慵懒的英俊男人,和他的母亲,琼枝。
琼枝失踪的第十五天,有个少女找到了小男孩,她告诉他:“你不要怪干娘,干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是你的干姐姐雁书,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他不想要什么干姐姐,只像和自己阿娘待在一起。
小男孩没有别的办法找到琼枝,却明白雁书是唯一的希望,直白的哀求无果后,他假意接受了现实,暗中却时刻留意着雁书的动静。
雁书的确和琼枝还有联系,小男孩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尾随着这个少女,到了此地。
小男孩如愿见到了母亲,可阿娘那淬了毒似的怨恨眼光几乎要将小小的他杀死。
阿娘恨他。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小男孩几乎忘却了所有的害怕。
他从小便知道阿娘不喜欢自己,为了讨她欢心,阿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是日日去青鸟酒楼,被客人们当作乞丐,任意戏弄嬉笑,他也不在乎,只要阿娘能开心就好了。
琼枝被那位夫人救了,家附近监视他们的人也撤走了,小男孩以为,他可以和阿娘过上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正常生活。
可阿娘抛下他走了,再次见面时,琼枝看向他的目光如此刺眼,仿佛他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仇人。
雁书爬向琼枝,抱着她的腿仰头哀求道:“干娘,小屿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别再执着了,放下吧,我们和小屿一起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不好吗?”
琼枝双眼通红,眼中写满了不甘心和恨意,“放下?我要怎么放下?我每次见到他,都想起自己犯下的大错。”
她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的男人,带着浓烈的厌恨,“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想吐,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这个小畜牲。”
小男孩僵在悬崖边,一颗心仿佛生生地被刺穿了。
那男人不见动怒,轻笑一声,声音十分悦耳,“琼枝,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铁石心肠的女人。”
琼枝恨恨道:“我只恨我当时还不够狠,没有直接杀了你。”
“诺。” 男人朝着悬崖边的小男孩努嘴道:“杀了他或许能解解你的恨,琼枝,定王幼子和这个小畜牲,你选吧。”
琼枝的目光落在了僵硬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眼皮动了动,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阿娘又瘦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小男孩试图在母亲的眼睛中,找出她爱他的细枝末节,哪怕是一点,都可以将他从无边地狱中拯救出来。
可他什么也找不到,只看见了恨和怨,这场明显没有胜算的选择里,他注定被母亲再度抛弃。
小男孩没有哭,突然释然般冲着琼枝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琼枝怔愣一下,移开了目光,许久之后,她再次看向那个男人,眼神已经变得平静,“你以前答应过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还作数吗?”
男人目光微变,收起了随意的姿态,“我可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
琼枝垂下脑袋,声音变得很轻,“不会影响你的青云路。”
“我要你,放他们走。” 瘦弱的女人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的唇色发紫,呕出了一口黑血。
雁书脸色惨变,声音撕心裂肺,“……干娘!”
“你疯了!” 男人瞳孔微缩,接住倒下的女人,掐住她的下巴,想逼出那颗藏在口中的毒药。
可是,已经太晚了。
琼枝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望着被放下来,呆呆地盯着她的小男孩,虚弱地叹息:“我……还是不够狠啊。”
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绿色的藤蔓越裹越紧,蔓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