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端又挨了大柱几脚。
成年人的力气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能承受的?
小洛观屿很快就受不住了,大柱趁机强行将鸡夺了回来,他愤愤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野玩意儿,还敢和老子抢?”
小洛观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可他眼中淌出的恨意惊心,仿佛能杀死人一般。
大柱被他的神情骇住,又激起心中的火气,他道:“老子告诉你,不但这只鸡是我的,另外一只鸡迟早也是我的。大过年的,我就放过你这一次,赶紧给我滚!”
似乎是不够解气,大柱上前,又猛地一脚揣在小洛观屿的心口。
孱弱的小男孩像是短线的风筝掉在地上,唇角流出了鲜红的血。
李月楚眼中快冒出火来,却又无可奈何,愤怒和怜惜在心头翻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小洛观屿艰难地掀起眼皮,眼中是大柱离去的身影,脑海中却是张婆婆那只布满泪痕的脸。
他神色一暗,黝黑的瞳子中有艳色荡漾开来……
李月楚听见奇怪的细微响动,她低头,瞧见雪地上似乎有什么细长的东西在爬行,待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银丝?!
她心头一震,扭头看向小洛观屿,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头发披散,双眼血红,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
锋利的银丝缠住了大柱,从脚到喉咙,根根利器嵌进他的皮肉,他的双眼惊恐地瞪大,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血肉模糊地倒在了地上。
小洛观屿上去,刨开他的身体,抱起吓呆的鸡,疯狂地跑了出去。
李月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见妇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人倒地的声音。
完蛋了。
李月楚脸色苍白地想。
*
小洛观屿一口气跑回家,他将鸡小心翼翼地放回鸡棚,用冰冷的井水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才躺回床上。
他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明天,婆婆应该会开心吧?
*
新年的第一天,雪后天晴,小洛观屿醒来的时候,张婆婆没有在家。
锅灶是冰冷,他心头突然有些不安,可却强行压下情绪,自己去准备了早饭。
起锅,烧水,放米。
他以前就是这样给琼枝做饭的。
小洛观屿熬了小锅粥,热了两个姜糖馒头,安安静静地等待张婆婆回家吃饭。
李月楚望着坐在门前宛如雕像的男孩,已经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张婆婆一大早便被人叫走了,等待小洛观屿的命运,又是什么?
粥凉透的时候,张婆婆家中冲进了一群人,他们将小洛观屿摁在地上,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大柱的老婆惊恐万分,指着他大喊:“他是个怪物,他的眼睛是红的,是他杀了大柱,是他杀了大柱!”
大柱的死相奇惨,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凌迟致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
没人相信大柱老婆的话,可那只被大柱偷走的大公鸡,确确实实地回到了张婆婆的鸡棚中。
村里有经验的老人说,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这小孩的身,不如给他驱驱邪?
他们把小洛观屿绑在木架上,请来村里的神婆。
空地上设置了香案,长幡,法坛和神龛,神婆穿得花里胡哨,脸上涂得五颜六色,她举着桃木剑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口中铮铮有词地念着什么。
雪开始融化,空气中是钻心蚀骨的冷,小洛观屿神情有些迷茫,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的陌生面孔。
没有婆婆。
“啪”的一声破空声响起。
神婆举起长鞭打在了小男孩身上,瞬间划破了他的脸和衣裳,神婆说:“打鬼驱邪,邪祟退散!”
李月楚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眶。
神婆的鞭子不停,一鞭比一鞭甩得狠,从天明到天黑,将木架上的男孩抽得血淋淋的。
朔月之日,一弯清冷的月亮挂在天空,神婆气喘吁吁道:“邪祟已经被我祛除了,他已经……”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神情恐惧道:“后面……你后面……”
神婆背后发寒,她僵硬地回头,只见铺天盖地的黑气涌向木桩上的小男孩,捆绑他的绳索掉在地上,他双眼赤红,墨发飞扬,如同从地狱攀爬上来的恶鬼。
“鬼啊!鬼啊!”
人群尖叫着逃窜,可四面八方飞来的银丝织就成一个巨大的牢笼,他们退无可退,无路可逃。
神婆在慌乱中保持了几分理智,她使出了所有的看家本领往他身上招呼,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到处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小洛观屿忍受着血液中翻滚的疼痛,拖着一团乌云走下木架,他的红瞳似火,眼尾拖着一抹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