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并不相关。
尽管如此,唐珺没有拒绝。
在基地待的越久,她就越融入。她慢慢发现她能学到更多,也能奉献更多,也就没有守着“在其位谋其政”的一潭死水。
两个小时后,从工作室出来的唐珺心情复杂无比。
刚刚各位前辈的分析她都听过了,总结下来就是,问题可以修复,但修复后的结果,也就是“泰山”实验成功与否的标准,还是得靠飞了才知道。
还得有两个人上去再飞一次。
谁去?
潜意识里冒出一个名字,这是不掺杂个人感情的最直接的判断,唐珺唇边勾起苦涩的笑。
她的邓放最合适。
迎着西北的风,漫步在空旷的训练场地,唐珺第一次觉得无助。
她知道等全体队员开过复盘会以后,以邓放的性格一定会冲上去的。
失去大队长已经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她极有可能还会失去一名战友和她的爱人。
她坚定地认为邓放不会有丝毫迟疑,不会为了她而放弃参与这项任务。她明白这不是不爱,而是“身已许国再难许卿”的默契。
有那么一瞬唐珺甚至起希望她的邓放不要那么勇敢,不要那么耀眼。
可鹰怎么会留恋地平线?
他们这样的人不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
唐珺直视着湛蓝的天,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理智得不近人情,她的情绪开始被牵动,她无法再平静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逝去,无法再强迫自己接受。拿小艾的话说,她比刚来的时候有人情味多了。
一周后,暴雨天,张挺的葬礼。
许是老天也不忍,常年干涸的土地此刻正被倾盆大雨击打着,略显昏暗的礼堂内众人各自忙碌,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他们被眼泪浸湿的面庞。
有人在扶遗像,有人在剪菊花。
邓放拿着一把刻刀,在雕木像。
雕张挺的木像。
他手上一边动着,眼泪一边砸在刻刀上。
部队只通知张挺家属他已经殉职的消息,具体细节没有透露,当然,是怕家属接受不了。
谁能接受自己的好端端的父亲、丈夫化成了一堆碳灰呢?为国捐躯,连尸首都找不到。只有一块破秒表。
韩君昊从催促他们加快进度过后就一言不发,默默站在窗边,远远看了一眼张挺的遗像,又盯着被雨滴不断拍打的玻璃窗。
家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作为老张“替身”的木像已经被摆放好,盖上了五星红旗。
“不能让雨珍靠的太近。”韩君昊自言自语道。
仪式开始,张挺的夫人江雨珍和儿子枭龙站在遗体一侧,接受着慰问。
江雨珍的眼神是呆滞的,有人上前她就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始终越过人群望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丈夫。
枭龙安安静静地陪在妈妈身边,他好像还是不肯相信爸爸已经不在了,可望向那些去过家里做客的叔叔阿姨时,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不忍,有迟疑,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再也见不到073了。
等把所有人送走,只剩下试飞队的还留下陪着,江雨珍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干涸红肿的双眼快要流不出眼泪了,她想要再触碰丈夫的脸庞,却在摸上去的一瞬发觉不对劲。
她左右打量着,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好像已经预见了什么无法承受的事实。
远处的众人看得提心吊胆。
下一秒,江雨珍手捏住红旗一角,猛的掀开,耳侧两缕碎发因动作幅度太大重新塌下来。
目光聚焦在木像上的时候,她痛苦的哀嚎着,额头暴起青筋,嘴唇也止不住地颤,随之而来的是身后枭龙的大喊声:“爸爸!”
众人闻声再度落泪,邓放赶在枭龙看见木像前将他的眼睛捂住,紧紧箍在怀里。
江雨珍哭得喘不上气,身体一顿一顿地伏在灵台旁,又勉强着站起身,看向面前要来扶她的韩君昊,用微不可闻地声音问道:“我…我们家老张呢?”
没有人回答得出这个问题,而悲痛的沉默显而易见就是她心中的答案。
三天后的艳阳天,老张下葬。
江雨珍抱着他的骨灰盒,一步一步走到灵位,身后还跟着她的丈夫所有的战友。
她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放下,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破秒表。
这可是丈夫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她把怀表捏在手心里握了握,还是没有过多犹豫地把它放在骨灰盒盖子上,搂着儿子看着沉沉的石板将丈夫盖住。
这一别,要到白发辞世后才能再见了。
试飞队的队员们此刻也感慨万千。
还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