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珺洗漱后没有睡觉,就坐在窗边。
她等邓放来找她。
不主动也不是矫情,是怕影响邓放。
心里再有千万个不愿意她也是拎得清的。
“叩,叩,叩。”
果然,没等多久,敲门声就响了。
她站起身拉拉衣服,换了个松快些的表情去开门。
“珺珺。”
邓放见她开门就直接进了,唐珺自然而然地侧身让他。
两人一个坐了沙发一个角,谁也不说话。
唐珺就这么看着邓放,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明天这一趟有极大的可能有去无回,张挺的例子还摆在那。
邓放搓搓手,也扭头看着唐珺,正要说话,发现她眼中带笑地杵着头,靠着沙发,看着自己,眼里还有隐隐翻涌的泪光。
邓放被刺了一下。
她好像永远都这么理智。
尽管此时此面对着将要离别的恋人,尽管情绪已经快要将她淹没,她还是静静地看着他,准备目送他离开。
没有崩溃,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儿女情长,懂事得让他心疼。
“你明天…去总控室看现场吗?”邓放问的有点犹豫了。
如果真的出事了,唐珺在那儿对她来说就是个折磨。
“去啊,魏总叫了。”不料她回答的轻快,仿佛两人只是在聊普通的工作安排。
“是魏总叫,还是你要去看?”跟着魔了似的,邓放下意识就问出口了。
唐珺松快的表情一下就挂不住了,立马扯开话题,“渴吗?给你倒水?”
说着她就要起身。
见状邓放立马拉住她,一把拽回来。
唐珺又摔回沙发里,和邓放面对面。
“说话,唐珺。”
邓放还在压她。
“不是自愿就别去,真出事了就忘了我,让黄老把你调回去,咱们这段就翻篇儿了,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话说得很重,甚至有些无情无义的意思。
他知道唐珺固执得很,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平平安安落地,他是怕唐珺不肯放过自己。
“啪嗒。”
一滴眼泪砸在沙发的绒面上。
唐珺慢慢抬头,双眼忍得通红,微微张嘴又闭上,最后一言不发。
邓放还想说什么,又看不下去她难受,软了态度,故意说些吊二郎当的话哄她。
“这么舍不得我啊?”他伸手替她擦眼泪,“我的意思是,我们珺珺这么棒,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要是我没本事下来,你就好好儿的,回家去,找个疼你的,理解你的,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
说着他自己声音也有些哑了。
他揉了揉唐珺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
有些话违心,但是得讲。
唐珺及时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含糊不清,但是一字一句地给出邓放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邓放,我就在总控室看着你,你给我平平安安地下来。”
说完,她又伸手用力环住邓放的腰,脑袋在他胸口蹭。
“你别想摆脱我。”
邓放只觉得无奈,又拿她没办法,伸手回抱住她。
“你要是下来了,我们就结婚。”
冷不丁地,她蹦出来一句。
邓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扶着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拉开距离,眉宇间全是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她。
她没有再逃避,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坚定地看向他。
见他半天不说话,唐珺有些失落了。
“你不愿意啊?”
在该谈婚论嫁的年纪遇到从思想到精神都高度同频的人。
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们是在邓放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执行任务的前提下进行谈话,邓放不想答应的这么随意。
一方面是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女方来提。
再一个就是他们的工作性质。如果任期结束唐珺回了南方,聚少离多是肯定的;更何况他的命有一半不在自己身上,今天还在谈结婚,他都不确定明天还能不能再见到唐珺,往后这样的事情更加数不胜数。
看他沉默这么久,唐珺也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她拉进了与邓放的距离,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鼻尖对鼻尖。
这一刻邓放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就不该把窗户纸捅破。
不该跟唐珺在一起。
这样她就可以按部就班地工作,安安稳稳地呆到任期结束,不会有那么多是非。
于是,他狠下心,面无表情地问:“那我要是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