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半夜里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了一整夜,叫人辗转难眠,一直到清早才渐渐停下,厨房处袅袅青烟升起,不多时便传出米糕的清甜,羊奶的香醇,还有淡淡的梅子酸味儿。
近来天气闷热,扶苏心中又挂着事儿,总是没胃口,麦冬变着花样地想法子,只盼着殿下能多吃几口。
冯萧将餐食端上来,扶苏吃了几口米糕,又捡了颗梅子吃,梅子酸甜可口,令他多了几分食欲,便又把一盏羊奶喝尽了。他见小悠屋门紧闭,以为小悠还在休息,心疼她做香膏做得辛苦。
这几日院子里花香萦绕,扶苏晨起时便能看到院子里小悠落落动人的侧影,之后两人便一起用早膳,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有好几瞬,扶苏竟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长久久过下去。
一阵风吹过,扶苏看向院子角落,才发觉小悠做的香膏已经尽数不见了,再叫麦冬去小悠房中查看,哪里还有人。
扶苏摇头叹道:“又掺和进来了。”
冯萧心中也是难安,看着扶苏脸色问道:“殿下,我们今日还去田间吗?”
扶苏将手中的米糕搁下,“去街市吧。”
小悠一早就在街市占了个好位置,这几日她到处与人闲聊,探查王家宅内女眷情况,又在王家宅院前悄悄观察,记下了王家的马车还有几个常出门来的女眷样貌。
王家三子皆已经娶妻,长子为家主。大夫人约摸四十来岁,体态丰盈,育有一子二女。二夫人也是四十来岁,深居简出,身份不为人知。三夫人年芳十八,姿容出众,育有一子一女。另有几个小妾,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
小悠在街市上站了大半日,站的腿都软了,日头越来越高,小悠打了个哈欠,远远瞧见一个纤细身影,正是王家三夫人,小悠口中叫卖道:“百花香膏,独门秘制。”
王三夫人果然驻足细看,打开一瓶香膏闻了闻。
小悠道:“我这香膏不仅香气扑鼻,更能美容养颜,别的地方断然是见不到的。”
王三夫人看了看小悠,问道:“姑娘不像是我们县的人呢。”
小悠笑着说:“我随夫君初到此地。”
王三夫人边打量着小悠,边又问:“姑娘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怎与夫君跑到这小地方了?”
小悠遮掩道:“夫人莫要细问了,总归是找个地方过生活罢了。”
王三夫人会心一笑,叹道:“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又冲身后的婢女道:“燕喜,付钱。”
小悠心中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将香膏递给燕喜,心下却思量起来。待两人走出不远,小悠喊道:“夫人留步,刚才的香膏拿错了。”
三夫人冲燕喜扬一扬下巴,燕喜小跑着回来,将手中香膏递还给小悠。
小悠一边换香膏,一边说:“我是吴广的朋友,如果你想离开王家,我可以帮你!”
燕喜听到“吴广”二字,滞了一瞬,说道:“我从未听说他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小悠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王三夫人,言简意赅道:“我是郡衙的人,来此查办案件,吴广说王家用你的性命威胁他,我只想帮你,你一定信我!”
燕喜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她咬了咬唇,道:“我会再来找你。”便拾起香膏跑开了。
小悠看着燕喜的背影出神,救出燕喜不仅能让吴广没有了后顾之忧,还能通过燕喜知道更多王家的事。
正想着,忽听有人问:“香膏怎么卖?”
小悠下意识开口回答:“二十金一瓶。”之后定睛看眼前的人,才发现是扶苏,诧异道:“殿下怎么来了?”
扶苏笑说:“我若再不来,只怕你已经孤身去王家偷契书了。”
小悠噗嗤笑了,“殿下说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不过今日倒有些别的收获,我见到燕喜了。”
烈日将小悠的脸颊烤的通红,额头也泛起汗珠,扶苏用扇子为小悠遮阳,说道:“我们回去细说。”
回到院子,麦冬已经备好凉茶,小悠咕嘟咕嘟喝了两大杯,把事情细细说给扶苏,又说:“我想帮燕喜和吴广团聚,可王家在夏阳县只手遮天,我怕帮得了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你见到燕喜了!”
院门外忽有人说话,小悠扭头看去,吴广正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扶苏不知何时已经让冯萧将吴广叫来了。小悠点头说:“今日在集市上,燕喜和王三夫人在一起,我对她说我是你的朋友,可她并不怎么信我,不过她说还会来找我。”
吴广噗通跪在小悠和扶苏面前,“求姑娘和大人救出燕喜,在下感激不尽。”
扶苏扶起吴广,“即便我们硬将燕喜接出王家,只怕王家也会心存芥蒂,以后寻机会对你们不利。”
吴广道:“大人不必担心,我早就想去临郡投奔表兄,只因放不下燕喜才逗留至今。”
小悠说:“王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