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徐棠观一脸得逞的笑,"请你哥哥过来一起吃顿饭吧,我们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长洲哭丧着脸,"你们不懂我的艰难,别人都说我是长公主尊贵荣耀,可谁懂我也要和人打擂台呢?皇后定要以管教子女的理由让嬷嬷教训我,想想都头痛,又要被拘着学这个学那个,还要罚我抄书。"
徐棠观有些同情,但转念又劝道:"你的公主府正在修建,等你出降再也不必管那些,暂且忍忍吧。"
长洲瞪她一眼,"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快些让人去叫高碣,用了饭我还要泡药浴。"
"诶,走吧好妹妹。"徐棠观亲热拉着长洲往外走。
高碣过来后众人欢喜热闹用过饭,长洲心里高兴但用得还是不多。
徐天白和高碣说了要给长洲请大夫的事,高碣怕宫外大夫用药生猛伤到长洲身体,惴惴反驳,"我不敢,宫里给她看病的太医都是固定的。四人把她生病日期症状都记录清楚,这换了大夫我心难安。"
"你回去把诊籍带出来,再让那几名太医和我们请的大夫一起商量,用多少药怎么用到时候会有结果的。"徐天白不肯放弃继续劝:"你妹妹病好了能少受着罪。"
高碣心中动摇,看了眼长洲的方向终于点头。
冯士临把消息放出去,千秋阁自己的人各自散开去找治疗心疾与畏冷的大夫。
长洲泡过药浴身上暖和不少,两床被子压着晚间出的汗不再是虚汗。长洲被热醒再也睡不着反而有些饿,见末黄睡得正熟,她轻巧跨过想去厨房找些吃食。
关上房门刚转身,从房檐上跳下个人,长洲好想喊人便被捂住口。看清人后长洲松了口气,是冯士临,小命还在。
冯士临松开手见她没穿鞋袜只着寝衣退后一步,长洲嫌睡觉踢被子不方便寝衣做得短,裙长只到脚踝上方一截,摆尾也不大。冯士临看她露出的脚踝与足,上前一步拦腰抱起她,"你要去哪儿?"
"厨房,我饿了。"长洲双手抱胸,秉持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任由这个人当车载抱着走还不忘催促,"你不会飞吗?飞起来啊。"
"什么飞不飞的?"冯士临不明白。
长洲解释,"你们说的轻功,上房下树就在一瞬,这儿都是平地没有阻碍物,是不是更轻松?还是我太重了你不愿意?"
冯士临掂了两下长洲,"不重,我可以。"
随即真就像武侠小说那般漂移起来,长洲嘿嘿笑着就当做了一回旋转木马,"往左,直行,再往右,这儿就是厨房,你吃吗?"
长洲下地,轻车熟路拿出末黄温着的饭食分给冯士临一半,两人就着厨房一盏油灯用起来。
冯士临不饿,看着长洲披散着发在烛火中的样子总觉得是一场不真切梦,分开几十年他没少做这样的梦。
她们相识几年,但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往往是聚在一起几月又分开。
但这些对于冯士临来说并不算苦,苦的是长洲死后。有的人会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被人忘记,与她相关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只是冯士临从小死心眼认定就不会放手。
关于长洲的记忆越来越深刻,原本只记得她说的话与装扮,在那几十年竟在脑海里补全了她的表情和那时的天气与周边事物。
他甚至能想到自己第一次逃学参加长洲百日宴的情景,谁抱着她,她打过几个哈欠晃了几次手。就连她后来会走路会说话,用过多少颜色的发带,什么发髻自己都能清晰想起来。
她像那条红色发带,也像她的金铃,叮叮当当闯进自己世界,根本不能忽略。
他案上画了许多张画像,长洲喝茶,吃糕饼,走路,骑马等一切琐碎的日常小事。都是他从涣青倚绿那儿听来的,冯士临花很多时间把这些全都画出来,仿佛又参与了一次长洲的日常。
长洲死后的仪容他没有整理,因为不会。他看着谭揽月给长洲换上干净的衣服放进棺材,身边放满平日爱用的物品,棺材就那么大,多放反而压到人。
谭揽月拿出几样放回房间,被宫里接走的时候很匆忙,长洲的房间有些乱。谭揽月打开长洲的宝物箱让他挑几样回家,看了半天没想好拿什么。
长洲喜欢的东西全进了棺材,剩下都是不怎么喜欢的。谭揽月思虑很久,拿出一个绣得不怎么样的香囊给他。
针脚稀疏,走线歪七八扭,十分丑陋。冯士临摸着那个不怎么像冯的冯字,心中苦涩说不出话。
谭揽月找出几件长洲穿过的衣服和看过留下笔记的书籍通通递给冯士临,又找了许多长洲做了一半又放弃的小玩意儿给他,重要的是长洲的日记。
冯士临前二十年就是守着这堆东西过来的,后来去到田庄里,找到更多关于长洲的记忆。她会给每本看过的书做笔记,有许多他看不懂的话,例如"神经病","傻缺","踩雷"。还有一些他能看懂的,例如"活该","自作自受","渣男